17、第十七章(2 / 2)

太子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她的态度,“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糊弄我!你与皇阿玛的话我一早便听见了。‘献药之功’……想来是你献的方子。”

年清芷有些吃惊,她倒没料到这一点,太子原来一早便醒了却还一直装睡。

她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交代,“奴才愚笨,方才未能理解太子的问话。是、是……奴才献的药方,奴才只是略献薄力,不敢居功!”

太子见她承认,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兴趣追问道:“你救了我,皇阿玛必定会赐你所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你为何不要”

胤i是皇后之子一出生便是太子,又极得皇上的喜爱,周遭的讨好殷勤络绎不绝、纷至沓来。

日子久了,他也能瞧出三分来,别人究竟是真情假意他心中自是有数。

打个比方,那钮贵人分明没得过天花还是谎称得过天花来侍疾,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温婉模样,照料地也极为妥帖,他却是能从中嗅到别有用意的味道。

钮贵人不知晓的是,胤i虽然病得昏沉,但周围的事还是能察觉得到。

每次皇阿玛一来,钮贵人表现地比任何人都积极,凡是亲力亲为。皇阿玛不在的时候,那些需要真正碰触到他的活,她便避之不及,交给她的贴身宫女做。

就比如刚刚,钮贵人的贴身宫女已经将药给他服下大半,皇阿玛龙辇落下的消息一传来,钮贵人便立马从贴身宫女手上拿起药碗,装出一副贤良温婉的模样。

这也是他虽然清醒了但还依旧装睡的原因之一。

年清芷刚发出一声“奴才”,胤i便打断了她,不满意地道:“‘只要太子身体健康长寿’这般套话就别拿来糊弄我。你也别想着耍小聪明,皇阿玛可没全然被你糊弄住,只是未同你计较而已。”

年清芷当然知晓那些套话是糊弄不了康熙,也从未想用这个套话糊弄他。只不过装出一副愚忠的模样讨康熙开心,那位爷倒也知晓,没有捅破这层薄纸而已。

胤i小小年纪便能洞察人心,相比于康熙却是少了几分宽容,凡是想挖个究竟。

年清芷只能老老实实,闷声闷气地作答道:“回太子的话,奴才从小就被额娘教育‘人怕出名猪怕壮’,猪要是胖了可是会被拉出去杀掉吃了的!”

她一双漂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白嫩的手捂住脖子,“奴才笨的要命,别的不会只有一个记性好的优点。奴才就想听娘说的那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问心无愧平平安安。”

胤i被她那副夸张的模样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捧着肚子直乐,“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的奴才,到手的富贵竟还不要。”

年清芷说的有三分真心,他瞧不出她有撒谎的迹象。

直到这刻,胤i才露出符合他年龄的神情。

年清芷藏拙成功,微松了口气,怪不好意思地说道:“额娘说奴才是笨了点。”

胤i好不容易笑停了,眸光落在年清芷脸上的轻纱上,“你好端端地戴着面纱作甚把面纱揭掉!”

“奴才脸上都是天花的脓包,恐污了太子的眼。”

胤i却是自顾自地撩开年清芷的面纱,先是吓了一跳手猛地一颤,面纱从手上滑落。

年清芷以为自己吓到了胤i,忙是低下头磕头,“奴才惊吓到太子最该万死。”

胤i愣在原地了几秒,神情有些复杂,“原来是你……以身试药”

她脸上的天花脓包已经愈合了大半,只是还红肿着,比他的症状要轻些,这副模样明显是比他早服药。

胤i睡得迷迷糊糊中,倒是听到刘声芳禀报试药之人的状况。

没想到献药之人竟也是试药之人。

听见年清芷轻轻“是”了一声,胤i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叫什么名字”

本来便觉得这宫女傻乎乎的模样怪可爱的,可做到这种程度倒真的让他有些没想到,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的人。

“回太子的话,奴才年清芷。”

胤i正襟危坐起来,奶呼呼的脸上写着一本正经,“好,年清芷。你救了我,我定会承你的恩。待皇阿玛来了,我便跟他说把你调到我的宫内专门侍奉我。”

他伸出脑袋瞧她,像宣布什么大事一般带着些许得意,“年清芷你以后有福了,还不快快谢恩!”

“太子,万万不可。”年清芷微吃了一惊,她可是准备坚持书中主线一路不动摇的,怎么能半路倒戈到太子身边。

见着她拒绝,胤i将得意的神色微敛,有些不高兴地蹙眉,“你竟不想要”

年清芷想了个理由推辞道:“太子爷,奴才奉了德主子的命前去承乾宫照顾四阿哥,奴才是在德主子面前发了誓要一直陪着四阿哥直到建府成家的,只有如此奴才才能报答德主子的知遇之恩,还望太子体恤。”

胤i无语地瞪了年清芷半天,先是到手的富贵不要,现在竟还推掉自己的“报恩”,真当是个油盐不进的笨蛋。

却是见她一再坚持,胤i不满地又躺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你这丫头一点都不识相。”

胤i比年清芷小三岁,这般叫她丫头的奶呼呼模样倒是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她低下头掩饰微勾的唇角,岔开话题试探道:“太子醒来皇上一定高兴极了,太子为何不让奴才们前去禀报”

胤i全身心放松了下来,大喇喇地躺在床榻上说道:“若是让皇阿玛知晓,我过不了几天便又要过上寅时上课(凌晨3-5),满耳皆是之乎者也,一日无休的日子了。倒还不如躺在这床榻上,虽然什么都做不了无趣的要命,但总比操劳的强。”

他又警惕地坐起身来,“其他奴才都以我为天,听话的不得了。就你这丫头执拗的很,你若是将我醒来的事告知皇阿玛,可别怪我不记念你恩情!”

他用着软绵绵的童音说着这般威胁的话,虽然有些好笑但年清芷倒也知晓,胤i可不是说着玩的。

年清芷想起曾经看到过康熙儿子们的作息表,从寅时开始课程事宜布置地密密麻麻一直到酉时(17-19)。中间午时用膳的时候,甚至还要诵读《礼记》。

这样的生活真当不是人过的,也怪不得胤i分明已经醒了却还是装睡,不肯告知康熙。

年清芷心中微叹一声,这般清闲的日子,胤i却是也享受不了几日了。

他身为太子被赋予众望,所受得辛劳是常人难想象的。

他要一直承受着这重担,一直到……他被废,后面便又迎来了诸多的苦难。

就在胤i以为年清芷又要说些“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也是希望您成材”之类的套话劝他时,正准备凶巴巴地骂回去。

却是见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突然微抬了下巴,眨着一双漂亮纯净的眼眸问道:“太子玩过长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