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栗阳的手术做了两天两夜,可谓惊险万分。
其中,需要大量输血,李逸主动要求捐,被拒绝了,他是直系血亲,不能用他的血。
事先就做好了安排,血型检测合格的人员早就等在一边,直接就能抽血。
等手术结束时,医生们出来,戴着口罩托马斯教授走在最前面,只说了一句话,“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三天是关键。”
说完这话他冲安忆情微微颌首,越过众人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人惊喜万分,第一关算是过了。
李家人喜极而泣,如释重负。
医生们累趴下了,一出手术室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安南海负责后勤,奔前跑后的打点,扶医生们去隔壁休息室安眠。
安忆情一直守在李谷身边,李谷的脸色奇差,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来想跟去看一眼,身体晃了晃。
“外公。”安忆情一把扶住他,李谷的双脚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神智渐渐模糊了。
“爸。”
“爷爷。”
“外公。”几道惊呼不约而同的响起。
幸好有医生在一边,及时抢救,才将李谷救了下来,只是,李谷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他早些年亏损太大,伤了根本,怎么调理也只是稍微缓解一下。
如果什么都不操心,安心静养,还能活个几年,但一直这么操心,恐怕
医生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李咏兰捂着嘴,眼泪刷的下来了,她没有想到父亲的身体这么糟糕。
外表看着很好,精神矍铄,她还以为他的身体调理过来了。
“小五,真的是这样吗”
“嗯。”安忆情也很无力,在生老病死之前,凡人的力量实在有限。
这些年找了很多医生,中西医都有,吃了不少补药,药膳也补个不停,但收效不大。
李咏兰挥雨如下,这几天她哭的太多了。
“让你外公退下来吧,我带他去向阳岛调养身体,颐养天年,什么都不让他操心。”
远离政治中心,避开这个漩涡,什么都别管。
他一生做的贡献够多的,该退了。
安忆情轻轻一声叹息,“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谷醒后,一听这话,立马摇头拒绝,态度坚决。
急的李咏兰直跳脚,“爸,这命是最重要的,就当女儿求你了,让我尽点孝心吧。”
“不行。”李谷咬死了这一点,不管李咏兰怎么劝都没用。
安忆情走了过去,面色凝重,“外公,我知道你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你还想替后辈扛几年。”
李谷怔住了,“小五。”
李家的子孙还没有安排好,小五也没有完全接手他的资源。
人走茶凉,这道理他太懂了。
再给他几年,等小五进入单位,他做一番安排再退。
安忆情眼眶微红,“外公,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对于我来说,您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我留下太多遗憾。”
“你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成年,还没有毕业,我只要再撑五年”李谷还想给安忆情铺路,帮她顺利的度过最开始的一段路程。
安忆情的内心很悲伤,但没有表露出来,外公向来刚强,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
“撑不到那时候了,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顶多只能活一年,外公,听我的,退下来吧,我真的可以的,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李谷紧紧握住安忆情的小手,百种滋味在心头。
时不我待,奈何奈何。
“再让我想想。”
李栗阳一直昏迷不醒,传出好几次病危,但最终熬了过来。
他在三天后终于醒了,医生说,脱离了危险,也不会瘫痪了,就是要做复健。
所有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安忆情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回到四合院,安忆情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倒头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推醒的。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李咏兰,“妈妈,出什么事了”
李咏兰拿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小五快起来,有个叫温思远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去救场,十万火急,半小时后过来接你。”
安忆情还没有睡醒,什么救场温思远是谁呀
咦咦,温思远外交部的
她蹭的坐起来,随手将乱哄哄的头发顺了顺,扎了个马尾,冲向洗手间。
温思远开车赶到时,安忆情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温思远心急火燎的走进来,看到安忆情喝着热气腾腾的粥,一手拿着油炸的小馒头,蘸点海鲜酱,吃的正香。
“一起吃点”
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温思远焦燥的心忽然平静下来,“行。”
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
安忆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说说,到底怎么了”
温思远的动作一顿,“本是今晚六点的晚宴,许绍和路小婉在第二次彩排时,路小婉下台阶时不小心踩空,腿摔断了。”
我却,还能这样安忆情震惊了,“所以,让我顶上”
温思远被这突出事件搞的焦头烂额,“对,其实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
本来是直接入选,方韵非要搞什么面试挑选。
这不,最后还是落到安忆情手里。
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吧。
安忆情一想到方韵此时抓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行吧,这活我接了。”
温思远见过安忆情几次,每一次都觉得她是个神奇的姑娘。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强大的气场,不管在哪里都坦然自若。
“你只有半天的准备时间,这次的晚宴规格很高,有国外友人在场,不能掉链子。”
国家荣誉嘛,安忆情懂的,“其实我挺好奇一点,你们单位人才济济,能人多的数不过来,没必要让还不成熟的大学生主持啊。”
温思远没有回答,而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一共有六个主持人,两个是在华学习的外国大学生,两个是远道而来的国外知名大学学生。”
安忆情细细品味,觉得这情况有些复杂。
不过再复杂,她也不怕。“就是说,不能让对方比下去”
“对。”
安忆情眼珠一转,“那,能一支独秀,压倒众人吗”
温思远你这么秀,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大会堂,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彩排,忙碌而又紧张。
方韵在后面走来走去,面色焦灼,气的不行,嘴里不停的骂路小婉是个倒霉鬼。
她第一次负责这样的活动,本想大展身手,结果全砸了。
许绍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提议,“学姐,你也算是学生,你也可以上的。”
方韵的神色一僵,她平时的口语很流利,跟人日常沟通,写文案都没有问题。
但是,在台上就发慌,手足无措,浑身冒汗,心脏狂跳,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能说出去吗必须不能啊。
难道她不想出风头吗她也很想的
她沉默了,许绍知道她脾气不好,更不敢开口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闯进来,“方韵,温思远呢他跑哪里去了快来不及了,上面在催,你们到底有什么补救方案”
方韵没有了刚才的气焰,怯生生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们在找人。”
蒋主任急的上火,方韵是他一力推荐的,出了问题,他也要跟着受影响。
“你们居然没准备预备方案,方韵,你怎么做事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方韵清面羞惭,“蒋主任,我们以为这只是小事”
蒋主任快被她气死了,这会儿跟他说出了问题,让他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
学生们都放寒假回家过年了。
“我早就说过,外交无小事你们这是没放在心上,没当一回事,要是开了天窗,你们都要受处罚。”
方韵的眼眶都红了,眼泪直掉,却不敢乱发脾气。
这是老资历的前辈,也是她父母的好朋友,是世伯。
蒋主任一直挺看好方韵的,聪明伶俐,家学渊源,会两国外语,长相清秀苗条,是个好苗子。
他倒是想好好栽培,但前提是自身要硬。
温思远带着安忆情匆匆走进来,“总算赶上了,蒋主任,她就是我们准备的后备力量。”
众人看向他身后的少女,眼睛一亮,好美。
方韵却变了脸色,怎么是安忆情
她费尽心机才将安忆情排挤走,怎么又冒出来了
蒋主任打量了几眼,“她怎么这么小我们要的是大学生,不是高中生。”
弄虚作假是不行的。
温思远微微一笑,“她是外国语大学大一的学生,安忆情。”
蒋主任呆了呆,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安忆情原来是你,全国英语比赛冠军,不错不错,好好表现。”
外交部也会关注一些好苗子,为自己挑选后备力量。
“是。”安忆情应了一声。
方韵完全不能忍,“不行,她没有那个本事,我反对。”
她不愿为安忆情作嫁衣,只要一想到安忆情在这种场合大放异采,她就受不了。
安忆情扬了扬眉,一点大局观都没有的人,不值得尊重。
“你行,你上呗。”
方韵心乱如麻,“安忆情,这么严肃的场合,不是你耍嘴皮子的”
安忆情奇怪的看着她,觉得她很可笑,“不是在解决问题吗我看你在制造问题,时间这么紧急,你还在玩弄权术,何必呢我上不上都无所谓,但你呢出了岔子,能全身而退吗”
重重一击,方韵的心肝肺都疼了,“安忆情,你好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