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章隐隐生出一丝不祥,却不知对岸大帐中的林景也在揣度着他的心思。
“将军,你说这周章也是奇怪,已经打到戏水了,长安近在咫尺,他却止步不前,白白错失战机。”林平巡视一圈回来,刚一进帐就兴冲冲地开了口,“将军,你是怎么猜到他不会连夜渡水的?”
林景正负手立于地图前思考着什么,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微微拧眉转身回首,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阵前情况如何?”
林平立刻站直了腰身,抱拳答道:“回将军,末将已经与董翳巡查了一遍,各军阵皆士气昂扬、严守以待,只盼着可以与叛军一决高下,狠狠出一口恶气。”
“嗯。”听了这话,林景稍稍安下心。
一抬头,见林平依旧盯着自己,知道他还在纠结方才的问题,林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被赵篙关在羽林军营的时候,我时时探听着外间的局势。陈胜虽有些气魄,但总归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刚刚小有胜绩就自立为王。
他锋芒毕露,便是让所有人将视线都盯在了他的身上,一来容易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二来也说明此人华而不实、贪图虚名,一旦掌权必定会与身边之人不和。果不其然,如今陈胜身边派系纷争接连不断,周章虽领军在外,却也被后方事务掣肘。
后防不稳,作为主帅,他哪里敢冒进?反倒是我们现在与他隔一水而对峙,才会逼得他不得不与我们正面一战。”
林平有些糊涂:“我们不出现,他就不会进攻?”
林景笑了笑:“如果我们不出现,周章或许还会再犹豫几日,不过他终究还是会向长安进军的。只不过我们的出现刺激了他,逼他将进攻的日子提前了。”
见林平还是不太理解,林景缓缓坐定,继续解释:“周章确实是个不错的主将,最起码他懂得‘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真正含义。
当年,大父曾经和我说过,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其实是说与君主听的。为的就是劝君主放手,使领军主将能依据战局便宜行事。可是,作为主将,却不能将这句话奉为圭臬。
你要知道,虽然你手握军权,可不论什么样的仗,若想彻底胜利,其前提必须是前军与后方一心,将士与君主一心,否则,胜利不过昙花一现。
周章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大军的供给依赖后方,所以在张楚内部纷争不定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出手。所以,他在等,想等后方稳定以后再做打算。”
“哦,我明白了。”林平一拍手,“如果我们没有迎战,反正有吴广牵制李由,长安已经唾手可得,周章并不会急于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