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来干嘛的?就是因为武后开始着手官员的审核了,才跑来说来了。</p>
如今提的这个审核,不仅得审核自身,因你举荐来的官员,有了过失,有了罪责,你也得负担连带的责任。</p>
所以,举荐需谨慎!别因为别人把你自身的前程给搭进去了。</p>
萧德昭就说,“若是如此下去,朝中谁人敢举荐官员?若是人人畏惧举荐,又怎么发现官员的长处,怎么去选拔人才了?”</p>
李治就问说,“那你们的意思呢?这事不可行?”</p>
李治扭脸问桐桐,“你说呢?这事当真不可行?”</p>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桐桐就一幅商量的语气道,“若是官员内考,不知道行不行?”</p>
“就是……每年固定一个日期,或是各级官员官员回长安述职之时,由吏部牵头笔试,宫中面试,考评之后,留档记录。若有空缺,根据内考的情况而甄选……”说着就对着几人笑了一下,“当然了,我就是抛砖引玉。诸位也知道,我在军中呆过。军中是以实力为王,你提了敌人的脑袋,这是功劳。你率先攻入对方的城池,这也是你的功劳。战时,功劳是清晰明了的。可若是非战时,又该怎么办呢?尤其是以府兵为军队基础的咱们,得叫将士有上升的途径,如此,才不至于乱了军心。在安西,屯田垦荒数量多者,记军功;饲养牛马有专长者,记军功;便是庖厨,能保证每日里有热水饮用,顿顿饭食有保证不克扣,伙夫全体记军功。在各个州都督分兵之时,可根据擅长和性情,拆开分派下去。以此为成例,那我这心中对,这跟处理家事不是一个道理吗?这么着,家就成了管家的家了,主子说话能算话?你们各家的事你们都知道怎么处理心里没数吗?怎么国事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呢?</p>
她就说,“有句糙话,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别总是你们觉得是人才就是人才,呵呵!真是人才来考嘛!对吧?寒门科举跟难产似得,好几年开一次科举,就选那么十几个二十几个人的。</p>
那现在咱不提开寒门科举,叫你们的世家子弟来考嘛!</p>
这就是一个两头堵的套子,要么咱就把举荐连带责任搞起来,要么咱就寒门科举加内考并行一段时间,两样你们总得选一样吧!</p>
要是都不乐意,那你们什么意思呢?都是不想负责任呗。</p>
不想负责任,你当的什么官呢?这也不合士的行为标准嘛!这是要被世人唾弃的哟!</p>
是的!这么一说,几个人面面相觑,告退了。</p>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这位公主的主意,还是皇上和皇后打配合呢。</p>
李治还愣神了,桐桐端着盘子跑了,“忘了,锅里还蒸着荷叶鸡呢,蒸的多,给母后还有皇兄,贤儿显儿都带着呢。”</p>
李治看刘仁,“这几位阁臣,来的突然。”</p>
“所以,提的事桐儿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p>
李治心说,那这只能是脑子比别人快,那边话一出口,她这边就有办法堵住对方了。她这办事就跟她打仗一样,就没给别人留下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反正是,愿意了,你得跟着我走。不愿意了,你还得跟着我走。路全给人家堵死了!</p>
这是一种区别于皇后的办事手法。</p>
李治思量着,好半晌才问说,“公主人呢?”</p>
“去东宫了!”</p>
给太子去送荷叶鸡去了?</p>
是!</p>
李治:“…………”行吧!</p>
荷叶鸡不适合李治吃,但是却适合李弘吃。</p>
她给李弘撕了一个鸡腿,另一个给太子妃,然后跟李弘说这几天的事,那些大臣们上蹿下跳的,现在忙的是什么。</p>
把李弘听的就笑,“现在该他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p>
对呀!林雨桐就说,“皇兄说的有道理,寒门培养人才需要时间。那就两手都准备!考试,这一种制度。只要接纳了制度,那其他的就好说了。科举短期内,肯定还是有些家底的人家能容易出头。便是世家大族里,也有郁郁不得志者。天下子民,一概平等的方式对待才是好的。我觉得,便是弘文馆国子监里的一些留学生,也该给他们这个考核的机会。”</p>
李弘愣了一下,才要说话,却见皇妹已经叫人收拾食盒了,“皇兄吃吧,我得回去了,要不然父皇又得叫人喊我。”</p>
太子妃赶紧起身,“臣妾替殿下送公主吧。”</p>
好!</p>
李弘看着联袂而出的两人愣神,皇妹此来是给自己送主意来的。将各个属国部落的质子纳入考核名单,留在京城做官。别管官职大小,所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p>
她来这一趟,还把父皇和母后那边的情况都说了,留下这么个主意,不给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人了。这是想说,她还是支持自己做这个太子的。</p>
是的!太子迄今无甚过失。只要身体还可以,他是可以的!</p>
武后在现在当然也没有异想天开的说去做一回皇帝吧!</p>
在李弘愿意放权的情况下,朝政其实是可以平稳的。</p>
太子妃送林雨桐出来的时候,低声道,“殿下的心意,太子殿下知道!”说着,她的声音低下去了,“我今儿跟公主说几乎僭越的话。”</p>
嗯!你说。</p>
太子妃的手揪着袖口,指节都白了,这才道:“与其尊贵的死了,我更盼着有个活着的丈夫。”</p>
林雨桐抬眼看她,“嫂子,这话言重了。”</p>
“他太累了。”太子妃说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说出口的话万分艰难,但还是说了,“若是驸马身子一直不好,殿下可愿意出来管这朝政?不!您不会愿意的。您都不会愿意出征吐蕃。您看向驸马的眼神告诉我,驸马对您来说,太重要了。而太子对于我来说,也一样。若是能有一处山,一个住处,我更愿意陪着他赏春景,避夏暑,听秋雨,烹冬雪。他许是不算一个合格的储君,但在我看来,他是个好丈夫。我知道,做不成太子,若是留下子孙后代,那么子孙后代难得善终。可我得先有他,才有以后!”</p>
林雨桐久久没言语,“母后当年是按着选太子妃的要求选了你。”</p>
我知道!可人终是有情的。家族的期望,身为太子妃乃至于国母的荣耀,都没有他重要。那我为什么不能叫他顺着他的心意过活呢?</p>
林雨桐没言语,这话该怎么说呢?她就道,“你先回去,再跟皇兄谈谈,这事也急不来。朝堂上这会子正被牵扯住了,你们有时间,可以慢慢的思量。”</p>
太子妃抓住林雨桐的手低声道,“东宫里,有官员一力认为,像是玉桥这样的内宦,该处死。太子生了好大的气!这事,一则玉桥没错,自幼跟着太子感情甚好,处事也周全。他照顾殿下,我很放心。二则,太子殿下舍不得!不说这人是玉桥,便是一个别的什么人,无辜受连累,殿下也会舍不得的。三则,若真是如此了,不正证明殿下跟玉桥之间不清白吗?可这若是处置了这些官员,他们又会如何呢?他们有曾经在御史台为官的履历,转脸就把这事闹到朝堂上了。”名声就彻底被坏了,“也因为此时,殿下好似羞于见人,都不怎么召见东宫属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