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抬起手,指向赵敬,才要开口说话,赵德丰一把扶住了长公主,“娘,府里混入了这样的人,祖父怎么可能知道?父亲是祖父的亲生子呀!出了这样的事,祖父比谁的心里都难受。赵丙是家里的老人了,谁知道怎么就混到家里一直藏到现在!我看呀,八成是南唐的奸细!那牢里还关着宋皇后呢,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父亲怎么别人不去见,偏去见她……必是她还妄想复国,这才挑拨娘和圣上的关系,离间祖父和皇上的情分……那女人才是最最该杀的!我看呀,咱得关起门来,把家里的下人重新清理一次,看看都藏了多少这样的奸细!”</p>
她说着,便死死的抓住长公主的胳膊,“娘,别这样……祖父已然很自责了!您要再责备,可叫祖父怎么活?”</p>
赵德广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到赵敬的身边,抱住赵敬的腿:“祖父,您万万不能想不开呀!您要是追着父亲去了,这藏在背后害咱们家的人就再也抓不住了!您是皇上的臣子,您若是不能替皇上除此害,可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任!”</p>
赵敬老泪纵横,“是我年老昏聩……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叫为父随你去吧!”</p>
赵德毅嚎啕出声,跪在长公主身边,“娘啊……娘……我们没了爹了……祖父也要弃我们而去了……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呀?”</p>
长公主甩开女儿的拉扯,没理两个哭嚎着的儿子,看向四爷:“四郎,回去启奏圣上,就说国公府和公主府混入了前朝奸细,请彻查!”</p>
四爷颔首,“那大驸马被刺杀一案,依照长公主之意,判定其为南唐余孽所为?”</p>
长公主反问,“那要不然呢?难道能是国公爷杀子?或是本公主杀夫。再或者说,是赵家的兄弟子侄杀亲?说国公爷杀子,可以!动机呢?目的呢?说本公主杀夫,也可以!但同样,得说清楚,本公主为什么要杀夫?杀夫又为了什么?不管是怀疑什么,都请拿出证据来!”</p>
四爷摇头,“姑母误会了!没有人怀疑国公爷,也没有人怀疑姑母您!郡主一开始就说了,揪的是幕后真凶。如今,真凶有了,那么此案,算是结案了!”</p>
大皇子立马站出来告辞,“诸位节哀,保重身体。”</p>
林雨桐跟在后面,福了福身,跟着众人从这府里又出去了。</p>
一出府大皇子就喊二皇子,“你骑马快,速速回宫!将刚才之事奏明父皇……调集城防营,我怕赵敬断尾求生!”杀了所有有牵扯的人,便再无证据了。</p>
桐桐回身看这柱石公府,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扭脸看四爷,“若真是赵敬,他可就把棋下在明处了。”</p>
便是再往回藏,也不济事了呀!若是不被上面信任,处处提防,那么他什么也干不成。</p>
四爷面色复杂,“赵敬不无辜,但赵敬未必就是那个拿事的人!只不过是他的身份更显赫,他赵家与皇家的关系更紧密而已。”他看桐桐,“不是赵敬想断尾求生,而是,赵敬被人家断尾求生了。”</p>
桐桐眯眼,对!是如此,也只能是如此,“所以,贵太后不叫贸然而动是对的!韩宗道和林克用不在京城纠缠,也一定是有原因的!”</p>
“什么原因?”长公主看着赵敬,“有什么原因能叫公爹杀了亲生儿子!!”</p>
赵敬面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殿下,坐下,坐下慢慢说。”</p>
长公主坐下了,而后博古架轻轻挪动,里间成了一座密室。</p>
屋子里暗了下来,只桌上那盏灯将两人的表情照的阴晴不定。</p>
赵敬长叹一声,“殿下,我是殿下的长辈,但殿下自来便于我不熟悉,可对?”</p>
“我的父亲是你父亲的先生,按说,我跟你父亲该是极为亲密的关系才对,可其实不然!我父亲对我不喜,他喜陈万仪那般的豪杰英雄,喜韩冒劼的精明善谋,喜林重威的磊落豪气,唯独不喜我……只说我有城府而未有胆识,乃是一碌碌庸才。”长公主沉默着,不明白说这些是何意。</p>
“因着父亲的不喜,乱世里,父亲陪着他的学生开创基业去了,只将我留在老家,他觉得,我若是能做一生的田舍翁,那是我的福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