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夫人坐在马车里,心里急切的很。</p>
昨儿竟是收到一封老爷故交的一封密信。密信上相约在城外相见,那就必须得去见一面。</p>
她问马车外的郭威:“是祥缘寺?”</p>
郭威在马车边骑马而行,面无异色,回应了一声:“是!说是祥缘寺。”</p>
坐在车辕上的刘先生眉头始终皱着呢。他将斗笠不住的往下拉,好将脸藏在斗笠之下。可斗篷下那张脸上阴晴不定,不时的用余光瞄郭威。</p>
试问主公信任自己还是郭威?那自然是自小长在主公身边的郭威。</p>
试问奢夫人信任自己还是郭威?郭威自来跟着主公,从不曾远离。奢夫人跟主公是怎么回事,郭威比谁都清楚。奢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就认识郭威了,二十年的交情了,又岂是自己可比的?</p>
奢夫人一接到郭威转交的信,就毫不犹豫的要出门。</p>
可这事叫自己看,怎么想怎么奇怪。</p>
一个不是世子,明显被戒备的棋子,追随此人是想做什么?犯蠢也没这么犯的。</p>
就像是自己,虽还跟在奢夫人身边,这是因为不好得罪韩家。可其实呢,自己跟二皇子妃的娘家关系极为和睦,皆为亲家也未尝不可。二皇子靠近不了,但像是李家这样的人家,自己还是能结交了。一旦结交了,这就是自己的退路。</p>
同理,郭威呢?郭威真的忠心耿耿从不曾背叛吗?</p>
其实也不对!郭威就是谁也不投奔,但谁又能叫郭威怎么样呢?他是韩家养大的,是韩家教大的!他不只是主公的郭威,更是韩家的郭威。这么一想,那么郭威还会跟着主公一直往下陷吗?</p>
刘先生现在笃定了,这就是个陷阱,目的就是将奢夫人从韩家调离出来。</p>
山道平缓,修的不错,马车能上去,只是不是特别好走就是了。</p>
沿着山路走了一刻钟,路便更平缓了。就见不远处有一山门,进了山门,能看见一小小的寺庙,匾额上有‘祥缘寺’三个字。</p>
奢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看!风极大,吹的衣袍猎猎作响,山中看不到一个人影。</p>
奢夫人再看了看,就说郭威:“去叫门。”</p>
郭威起身去了,敲了两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一队人马迅速的出来,将奢夫人和刘先生给围起来了。</p>
韩嗣源从寺庙里出来,看着奢夫人:“夫人,风大,请里面说话。”</p>
奢夫人看向站在韩嗣源身后的郭威,眼神冰冷。</p>
韩嗣源轻笑一声:“郭威乃是郭家外孙,不是谁的仆从。夫人,请吧。”</p>
正堂里火盆燃烧的很旺,郭威和韩夜守在外面,韩嗣源自己进去了,门确实开着的。</p>
韩嗣源坐在蒲团上,给炭盆里添柴,这才问说:“夫人不坐下吗?”</p>
奢夫人冷笑一声:“世子,我虽不是你伯父明媒正娶,但也是跟韩家生儿育女的,是你的长辈,世子便是这般待我的?”</p>
“夫人若不是韩家人,我若不认夫人是韩家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夫人请到这里来呢?”韩嗣源看奢夫人:“夫人,不妨跟你将话往透的说。今儿来的人是我,夫人就该知道,我此举并未请旨,此来是我一个人的主意。”</p>
还问为什么?韩嗣源笑了,看着她的视线冰冷,缓缓的吐出四个字:“清理门户!”</p>
“清理?”奢夫人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世子呀,我是彝人!我的兄长是奢隆兴。你要清理我,可想过我兄会如何?我的族人会如何?”</p>
韩嗣源反问她:“夫人长于彝寨,识文通墨,理事通达,可见自幼便是千娇百宠,父母兄长以及族人对你宠爱有加,一定是悉心教导于你了。可夫人呀,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可想过你兄会如何?你族人会如何?是否会被牵连?”</p>
奢夫人噎了一下,“我自是为了族人,为了家人的!”</p>
“这是今年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韩嗣源看她,“识时务者为俊杰,时移世易,夫人呀,若是真为了族人,为了你兄,为了你的子女,就该明白,痴心妄想这东西,一般都是病人的专利!大伯他病了,你也病了吗?”</p>
奢夫人也缓缓的坐在蒲团上,而后看韩嗣源:“郭威早就是你的人了!那你该知道都知道了,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想叫我背弃我的男人,休想。”</p>
韩嗣源摇了摇头:“杀或是剐,那又何必?”他说着,就起身,“只要夫人一封信,一个信物,能将大伯引出来即可。大伯不是出不来院子,是他没敢出院子。只是不知道,这次大伯会不会因为夫人,冒险出来呢。”</p>
奢夫人皱眉:“找老爷,你自去韩家,何必绕圈子?韩家何曾拦着你见他了?”</p>
“不在韩家见,自有不在韩家见的道理。”韩嗣源问她,“夫人可愿帮我请大伯来一趟。”</p>
“何必问我?郭威便能办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