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吃饭的时候就说：“我昨儿去了一趟三院……”</p>

“哦！我瞥见你拿着三院的病历，是怎么了呀？哪儿不舒服，还瞒着我？”</p>

肖允谦的心往谷底掉：她看见三院的字样了，她心里有了猜测的方向，但是她并没有去三院查问查问。以配偶的身份，以两人的身份证，是可以去调阅病历的。如果去了，她发现并没有自己的病历，那自然就知道那病历并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p>

但是……她并没有去。</p>

他想起母亲的话：儿啊，夫妻到老得能共白头呀！他想跟她白头，她未必不想白头，但得先看看一起白头她能得几分。</p>

这顿饭吃的，只觉得没办法再咽下去了。坐在边上温柔乖顺的如同三月里的春水一般的女子，其实也如三月里的春水一般，只有身入其中，一探究竟，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的冰冷刺骨。</p>

肖允谦的心此刻就如外面腊月里的天，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凉。</p>

离吗？</p>

离吧！</p>

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趣儿。</p>

吃了饭，他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妈去，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p>

好的！我知道了。</p>

白云跟往常一样追出来，给他拿大衣，整理衣摆，再把公文包递到她手里。</p>

肖允谦一句都没说，转身走了。</p>

白云回身，又给肖若打电话，可这次，那边却没接。</p>

肖若本是回宿舍收拾东西的，结果考完试了，舍友们都在看漫画书，“京大论坛都推疯了……说是京大的学生出版的，特别好……我男朋友给推荐的……一直想看来着，考试呢，没来得及……”</p>

肖若扭头扫了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画面上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哪怕是以漫画的形式出现的，但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像是妈妈。</p>

再细看，果然，在画面上，女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红点，那是一颗痣。</p>

巧了！妈妈的手腕上，也有一颗痣。</p>

她就问说：“漫画叫什么名字？”</p>

“《桐桐的光》……”舍友一边翻着一边道，“真的挺好看的！一看我就想起我们楼下一小孩，也是爸妈离婚了，过的可怜的很……反正我觉得挺写实的，有些难受就不是言语能表达的……”</p>

肖若没言语，东西也没收拾，只把随身的拿了，在校门口的书店买了漫画，就顺便在奶茶店要了一杯奶茶，借着人家的地方翻看。</p>

一本漫画，她一直翻到人家打烊！奶茶没喝一口，就又出来了。</p>

打车，几乎麻木的摁响了家里的门铃。</p>

“谁呀？”</p>

妈妈的声音已然清越，她应了一声，“是我。”</p>

不大工夫，门开了，妈妈贴着面膜在玄关了站着：“赶紧进来，风大！”</p>

门关上了，家里有浓浓的蹲着冰糖雪梨的味道，姥姥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过来，“若若回来了？”</p>

肖若想起了画上那一双枯瘦的手，如厉鬼的爪子。她将漫画拿出来，“这个……你们知道的吧？”</p>

白云将漫画从她手里抽走，然后打开门，顺着门‘啪’的一下扔了出去，再把门甩上。回过头来，才说肖若，“你这是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一会子就兴师问罪的！我对不起她，我们都对不起她！可我们对的起你。”</p>

她说着，抬起手指着小女儿，“你……你……谁都能说你妈，就你不能。你有什么权利……”</p>

“一样是亲生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哥哥姐姐？因为哥哥见过你偷人，因为怀上姐姐的时候你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p>

啪！</p>

话没说完，一巴掌就抡在了她脸上。白云捂住胸口，“你……你……”</p>

好半晌，话都说不出来。</p>

只这么怔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想摸摸女儿的脸，“打疼了吧？”</p>

肖若朝后一躲，“别碰我！脏。”</p>

白姥姥一下子就起身，“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那是你妈！”</p>

肖若笑了一下，转身就跑。白云抓了大衣套上，赶紧往出追。跑下楼，不见人。她大喊，“若若——若若——”</p>

白姥姥撵出来，“跑哪去了？”</p>

不知道呀！这个熊孩子。</p>

母女俩正说着呢，谁的车开回来了，车灯打的很亮。</p>

然后就听到谁尖叫一声，正不知道怎么着了呢，就听见‘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掉下来。</p>

回头一看，不是个人又是谁？</p>

白云疯了一般的扑过去，“若若——若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