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接了茶壶，倒了一杯双手敬上：“今儿碰巧了，能见您的尊面。小子莽撞，亏您包容……”</p>

高将军心里点头：对嘛！冤家宜解不宜结。他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这就可以了。作为领导的，这事之后对你赏识有加，这是他的心胸，他的气度；你作为资历浅的小辈，身份地位悬殊的情况下，学会放下身段，放软态度，这是你的聪明。</p>

邀了你们，你们都来了，一杯茶，三杯酒，这件事就揭过去了。</p>

果然，人家含笑接了茶，点着四爷：“是个好小子！有胆量，有气魄。三十年前，我也跟他一个脾性。还别说，我们爷俩是投脾气。”</p>

说着，又含笑看林疏寒：“第二次见小林了。”</p>

林疏寒忙道：“您批评的对，下去跟着韦主任一起上家里蹭饭去了。”</p>

“可这可说好了。来的时候不许空手，我就爱喝纯粮食土法酿的酒，给我拎一壶，就准进门。少了不行，多带什么，那也不成。”</p>

四爷就接话，“那今儿还真是巧了！带了两坛子咱们林大夫自酿的糯米酒……不上头。”</p>

高将军就笑，“这个好！我们这老骨头喝咱们林大夫酿的酒，你们小年轻酒量好，正好尝尝你们罗叔的珍藏……”说着，就引客去餐厅。</p>

饭桌上，觥筹交错。四爷非常坦诚的跟对方谈对他在专业上的看法，末了还道：“昨晚林教授回来了，进门好一顿批评。”说着，就起身，从沙发上的公文包里取了一份材料，“这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资料，本来呢，今儿是想叫黄阿姨帮着转交给您的，可巧了，这不是碰上了吗？一点浅显的看法，还请您斧正。”</p>

好小子！真是会说话，会办事。</p>

高将军心里点头，看着老罗郑重的收起来了，他便笑了。</p>

酒其实谁都没多喝，一人二两都不到。吃完饭，高将军带着四爷和林疏寒去送客，看着客人离开，高将军才说林疏寒：“工作就是如此的，碰撞难免，但不能因为碰撞就跟人结仇，这是不成熟的表现。韦东南在这个上面，就欠缺的多。这也就决定了，他的路终归是有限的。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这是《论语》里的话。而兵法上也讲究攻守，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换言之，你得刚柔并济，何时该刚，何时该柔，这个度怎么把握，这是一门大学问。”</p>

这是四爷作为妹夫没办法以这样的身份教给林疏寒的！而林家一家子搞学术的，注定了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合适现在的林疏寒。林疏寒真就是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职场，说实话，以从小养成的逻辑习惯来看现在的他，他这都算是聪慧，自我学习调整的好的那一拨了。</p>

这要是有人肯教导，三五年之后再看，绝对不一样。</p>

重新回到高家，一直聊到晚上十点半，那二两酒都散完了，两人才回来。</p>

林疏寒再重新复盘，就能确定，斯业去的时候就带了资料，那么就是说他昨天一接到电话，就已经猜出来今儿在高家会见到谁。而自己，确实是没有猜到。所以，高将军才将话往直白了说。</p>

而这有些话，非特别亲近的人，人家绝对不会说的。毕竟，有些话真的犯忌讳。</p>

但是呢，人家说了。</p>

这是看在桐桐的面子上？看在桐桐的面子上，只要帮着将斯业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足够了，又何必苦口婆心呢？</p>

他躺下又坐起来，自己也没讨喜到人人都喜欢的份上。</p>

他拿着手机给高媛打过去，那边应该还没睡。</p>

“没睡。”高媛的手从键盘上拿开，手边是各种的中法互译的词典，手一停，她就将书推开，端了已经凉了的咖啡，“觉得晚上安静，干活效率高，所以一般晚上我多熬一会儿。”</p>

这作息真是！林疏寒靠起来，“今晚上我去家里吃饭了。”</p>

高媛将咖啡含在嘴里忘了咽了，只含混的应了一声：“嗯。”</p>

结果那边沉默了。</p>

高媛咽下咖啡，“我爸妈喊你去的？是有什么事？他们没跟我说。”</p>

林疏寒这才将晚上的事都学了一遍，那边只不过隔一会子应一声，表示在听。说完了，林疏寒又沉默了。</p>

高媛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觉得过意不去？”</p>

是！特别过意不去，“而且，我觉得有件事，我不该瞒着你。”</p>

高媛将杯子慢慢的放下，“你说，我听着。”</p>

“我……动过跟你交往的心思，好几年前了。我不想瞒你，那个时候……我的目的不单纯。我……不是木头，不是感觉不到……”林疏寒说着，突然就觉得话放在嘴里，仿佛有千斤重。</p>

良久，他才又道：“高媛，对你，我有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