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后半年大家是真觉得这位官家不好相处,待人严厉,说话刻薄,哪里有当年的君子之风。当真是连装也懒的装了。</p>
现在嘛,之前的感觉又回来了。哪怕大家知道这是装的,可肯装一下也好啊!叫人家都松口气能怎么着?</p>
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岩母和萧啜不|带着女儿来了。</p>
而今的洛阳好生的繁华,这是耶律岩母和萧长寿都没见过的!便是萧啜不|他也不曾来过洛阳。</p>
北边一直用兵,可北宋境内却安泰自若。百姓们各自过着日子!街上那穿丝绸的,穿棉布的都不少。未必鲜亮,但至少瞧着保暖整洁。</p>
故人再见,不胜唏嘘。</p>
桐桐亲自上前,接了耶律岩母下来。</p>
当年那个傲娇的小公主早不见了,眼前面相有些苍老的妇人身上真的一点也无当年的影子了。</p>
她拉着对方冰凉的手,“怎么选了这样的天赶路?多冷呀!”</p>
耶律岩母朝马车上指了指,“那只老秃鹫在里面,还不好意思下来。”</p>
桐桐就撩开帘子,“那我亲自请。”</p>
萧啜不|真的是老了,看上去比四爷和桐桐年长十多岁的样子。</p>
桐桐就笑:“萧兄,下马车吧。半生已过,见一面少一面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见的。”</p>
说的这是什么话?就跟我明儿就要死了一样。</p>
萧啜不|起身,也不要人搀扶,可下了马车却踉跄了一下。四爷抬手扶住了,“里面请吧!她惯常就是那样促狭的性子,你知她的为人,莫要真被她气着了。”</p>
不气!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p>
整了酒席,也不要谁服侍。一家带一个孩子,六个人围了一桌,吃顿饭吧。</p>
萧啜不|三杯酒下肚,就笑道:“当年我们夫妻出使夏州,半路上碰上你们。当时,我们是什么境况,你们又是什么境况?可以说呀,彼时,你们当真是一无所有。我呢,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从一无所有到坐拥天下。说实话,赵从真,有时候回过头去想,我都觉得不真实。”</p>
四爷笑了笑,给他又把酒斟上。</p>
旻哥儿乖巧的拿着筷子吃碗里的菜,默默的看了对方一眼:赵从真?赵从真是你该叫的?</p>
桐桐警告的看了儿子一眼:别胡闹!名字而已,叫一下怎么了?</p>
萧啜不|端着酒杯,轻笑了一声:“不瞒你说,我这一路上,是求神拜佛走过来的。”</p>
哦?开始求神拜佛呢?</p>
四爷越发的笑了,“神佛告诉你什么了?”</p>
“神佛告诉我,我便是败了,也是赢了。”萧啜不|摇头,“一个人这么说,我不信;两个人说出大差不差的意思来,我也不信。可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告诉,我走到如今,已经事赢了命了。”</p>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败的一败涂地,怎么就是赢了呢?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眼里,二位都算是智者,能给我一个答案否?”</p>
四爷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你一路求神拜佛,佛经你却读的少。《楞严经》你可读过?”</p>
不曾。</p>
“《楞严经》上说,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立。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四爷看着他,又道:“《大智度论》中也说,‘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世界’。”</p>
何意呢?</p>
意思是:“从时间来说,时间是无始无终的;从空间上来说,空间是无边无际的;从数量来说,如现在这般的天下,是无量无穷的。”</p>
萧啜不|愣了一下,似乎是懂了,又似乎事没懂。</p>
桐桐起身,从一边小几上放着的簸箩里拿了一个毛线团。这个毛线是自家搓的,为的寻找羊毛更精细的用法。</p>
她个毛线团没整理,就是搓好的线杂七杂八的揉杂在一起。</p>
而今,她把这个拿过来展示给对方看:“你看,这两条线交叉住了。这就仿佛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于是,我们有了交集,有了我们一起经历的这些。可是,的我们,也因为我们幼年的遭遇……我们早亡了,不存在于另外一条线上。于是,你有了另外一种可能。也许,你的可能是早亡?或者……”她又扯出更</p>
萧啜不|这次好似听懂了,“也就是说,他们窥探了我的另一种人生。比之现在,哪怕是我输了,也算是赢了。”</p>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这么想着,你是不是就不用太过于纠结,非得给大辽陪葬了呢?</p>
可人的执念又岂是一两句话能了结的?</p>
三年之后,曜哥儿荡平了大辽,踏马走进了大辽的都城之日,萧啜不|跪在了耶律隆绪的灵堂之前,自戕了。</p>
耶律岩母看着丈夫躺在血泊里,谁都没惊动。她拿起了那把带血的刀,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p>
这一天,曜哥儿站在辽国皇宫的大殿上,那么些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可那两个人,却默默的死在了府里!</p>
大辽灭,他们殉,与国长存!</p>
曜哥儿的手放在大辽的玉玺上,背对着降臣,“以国士之礼,厚葬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