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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喜欢你 岁见 4080 字 7天前

闻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在从蒋辞口中得知蒋远山生病的消息开始,她好像就如同被抽走了三魂七魄的中三魂。

怔愣间, 救护车已经抵达医院, 蒋远山被送进急诊, 这里是省立不是市一院, 闻桨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医生询问她病人有无病史,闻桨先是摇头, 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刚要开口说话, 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

一旁的护士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别紧张别紧张, 慢慢说。”

闻桨抬手搓了搓脸,稳了稳呼吸, 再开口时声音一片沙哑, “他有脑膜瘤。”

医生又问病人什么时候查出来的这个病、是良性还是恶性、肿瘤生长在什么位置等等。

闻桨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蒋远山是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 也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更不清楚肿瘤生长在什么位置。

所有和蒋远山病情有关的事情, 她全都一无所知。

医生看她什么都不知道情绪也不稳定,只能叮嘱她尽快联系病人家属,“病人现在情况危急, 许多检查都需要家属签字。”

“我可以签。”闻桨拿指甲掐着手指,疼痛感让她冷静不少, “我是他女儿,我可以签字。”

这话更奇怪,做女儿的却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病情。

医生看了她一眼, 也没多言,交代护士几句,又去和其他同事了解情况。

匆忙慌乱间,闻桨又接到蒋辞的电话,几分钟之后,蒋辞出现在急诊的抢救室外。

他明显比闻桨更了解的蒋远山的病情,三言两语便和医生交代了蒋远山的病症。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蒋远山在医大附属医院做检查的病历资料。

急诊抢救室只能留一个病人家属,闻桨坐在门外的长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蒋辞从里出来。

他在离闻桨两个座位远的位置坐下,整个人明显没有来时那么紧张,“情况已经稳定了。”

闻桨嗯了声,沉默片刻,她低声问,“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去年九月份。”事已至此,蒋辞也没办法再隐瞒下去,索性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是良性,只是肿瘤位置不太好,在颅底,手术难度会比普通脑膜瘤要大。”

闻桨是医生,自然也清楚颅底这个部位有多复杂,不仅牵涉到很多重要的大脑神经和大脑血管,在手术中要暴露出这个部位也是很困难的。

只是肿瘤不是小病,越拖只会越严重。

她咬了咬唇角,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什么一直不做手术”

“想做,但是不敢做。”蒋辞往后靠,轻叹了口气,“他怕手术遇到意外,怕醒不过来。”

闻桨呼吸一窒,下意识咬紧了牙根,才生生将心底涌起的那阵难以言说的刺痛给压了下去。

她缓缓弓着腰,抬手覆在脸上,掌心里全是湿意。

蒋辞别开眼,眼圈泛起淡淡的红,“他这些年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过得那么好。”

“他一个人,过得很苦。”

蒋远山到第二天才醒。

他的病情还算稳定,昨天的突然晕倒也是因为遇上极端情绪,大脑神经绷不住了。

晕倒之前的事情,蒋远山并没有忘记,他也清楚闻桨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

所以当他醒来看到闻桨坐在病床边时,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今天不用上班吗”

“休假,明天上班。”闻桨一夜没睡,神情有些疲惫,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也没心思拐弯抹角,“为什么不手术”

蒋远山轻笑,“年纪大了,害怕。”

“你还要瞒着我吗”闻桨看着他,“你去年九月份查出来的病,两个月后就告诉我闻氏经营困难,需要和池氏合作,而合作的前提就是两家联姻。”

“你清楚闻氏在我心里的分量,也知道我对企业经营管理不了解,所以你就笃定我一定会答应联姻这件事,对吗”

全中。

蒋远山无言以对,忍住喉咙深处泛起的酸意,轻嗯了声。

“所以”闻桨用力眨了下眼睛,压着哽咽,“根本没有什么闻氏经营困难,你只是害怕手术出现意外,你醒不过来,闻氏没有人管,怕到时候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些是吗”

事已至此,蒋远山再否认下去也不可能,“这几年,闻氏经历了太多的动荡和变故,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如果这个时候我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闻氏没了主,这对一个公司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如果闻池两家联姻,闻氏和池氏强强联合,就算我的病情传出去,有池氏在,闻氏就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动荡。”

见闻桨不说话,蒋远山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只是个穷学生,娶了你妈妈之后,是你外公带我进闻氏,手把手教我处理业务,将我从一个小业务员带到公司副总的位置,可以说没有你外公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闻氏在我心里已经不仅仅是责任。”

“你外公临终前把闻氏和你妈妈都托付给了我,四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妈妈,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你外公失望了。”蒋远山看着她,“我和你池伯伯认识二十多年,池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嫁给他,我也放心。但爸爸依旧很抱歉,到最后还是让你做了不喜欢的事情。”

闻桨垂眸,过了很久才动了动唇,声音很轻,“没有。”

病来如山倒,蒋远山在坦白这件事情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也没听见闻桨说的那两个字,只是艰难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说话间,蒋辞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池渊,闻桨抬头,恰好和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还未有所动作,他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唇角微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闻桨无意识地掐了下手指,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池渊没再病房停留太久,和蒋远山说了几句话,又问了蒋辞几句蒋远山的病情,最后借口有事便离开了病房。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闻桨说过一句话。

将远山精神不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等他吃了点东西睡着之后,蒋辞看了眼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闻桨,“出去聊两句”

闻桨猜到他是有话要说,也没拒绝,“好。”

考虑到蒋远山这里离不开人,两兄妹也没走远,出了病房关了门,就站在走廊。

蒋辞和闻桨都长得比较像蒋远山,而且都是眉眼相似,血脉承继,连带着闻桨和蒋辞的眉眼也有三分相似。

就连蒋远山昨晚从抢救室出来后,护士都和闻桨说,你们两兄妹一看就知道是亲的。

亲吗

血缘摆在那里,这不可否认,确实是亲的,只不过抛开血缘关系,他们一点也不亲。

这会,蒋辞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墙壁,从眼神到表情都带着温和,“你和池渊吵架了”

闻桨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与他毫无干系的问题。

等不到她的回答,蒋辞自顾自解释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门口没进去。”

闻言,闻桨倏地眼皮一跳,心中那根从看到池渊走进病房起就绷紧的弦,在这时“噔”地一声断了。

那些被她用各种理由压下去认为池渊不可能那么巧听见的侥幸,也在此刻全都铺天盖地的碎在她眼前。

蒋辞见她脸色难看,往前倾身却又在下一秒退回原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关心,“你没事吧”

闻桨想张口说没事,但心上突然涌起的、是那样尖锐又刺骨的痛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池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医院出来,只知道等回过神之后,人已经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很久。

溪城这几天的气温很高,室外温度最高时能让人在外面站一会就能中暑,池渊这会就觉得自己可能要晕过去了。

医院旁边有个报纸摊,老板见他是从医院出来的,人又那样恍惚,以为是他遇上什么大事,从冰柜里给他拿了瓶矿泉水送了过去,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小伙子,没事的啊,人来这里就是渡劫,渡过了皆大欢喜,过不了也别太难受,人各有命。”

池渊被冰凉的温度一刺激,人也回过神,接过水道声谢,走了几步想起来没给钱,又折回来付了钱。

一张百元大钞买了一瓶两块钱的矿泉水。

值也不值。

池渊回到车上,吹了会冷气,人也平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问题,从一开始知道闻桨对联姻这件事的不反抗时,他就对联姻这件事存了疑,也猜测过蒋远山可能和闻桨说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

只是池父池母都对此闭口不谈,他也无从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