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傅来自民间, 说话直接。
“以皇上为药,或许可以一试 ”
范师傅将自己的法子简单说了一遍:“还有, 现下药方中的用药, 皆是温和保守, 草民换掉其中几味,疗效相同,药效却更烈”
“那你这样说,朕放血,挖心,不是更有用吗”
元睿打断他的话, 笑意冷漠讽刺。
这声音听得范师傅心里一惊, 顿时被吓到, 没了后话。
“放肆”元睿喝了一声, 脸突然冷了下来,怒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治病的法子,真以为有找将军给你保着, 就能胡说八道”
他方才所说, 什么天地阴阳交合之术,当真荒唐之极。
元睿现在要的是救命。
盛怒之下,他怕当着傅瑜的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当真是不见点威胁, 一个个就都想着能糊弄他了。
“你下去。”元睿沉声吩咐:“传段殊。”
元睿低头, 眸间漆黑, 唇角一抹寒意。
眼底明明白白, 已经起了杀意。
他很久没见血了。
段殊很快就来了。
在这之前的一天,他有和范师傅讨论了傅瑜的病情。
范师傅说的这个法子,当时也和段殊提过。
段殊只精医术,其余并无涉及,因此对于范师傅的提议,他保持沉默。
而今天在这个时候突然传他,他早就有料想到,做好了准备。
所以才会来得这么快。
元睿起身。
猛然间眼前一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味。
他手握紧,硬生生将这血腥压了下去。
元睿脸色煞白。
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可没走两步,胸口一阵更猛烈的汹涌而上。
“不准跟过来。”
元睿留下句话,一步踏出门,地上落下两点血迹。
傅瑜一惊,撑着起身。
却是刚掀开被子,还来不及下床,元睿已经跑的没了人影。
她浑身发软,根本站不稳。
差点摔倒。
采苓赶紧过来扶傅瑜。
“阿睿怎么了”她看向段殊询问。
段殊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那可不是,这边躺下了,那边又出事,他一边的精力都不够,两个一起出问题,不是要他的命吗。
“臣不知道啊。”段殊抹了把汗,急得话也说不利索,努力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除开两天前我给皇上做了最后一次针灸,没什么异样”
最后一次针灸,结束之后,元睿浑身上下跟蜕了一层皮一样,有足足的一个时辰痛的没缓过神。
直到段殊离开。
“皇上前日,说是手好了,与我切磋。”赵漪突然出现在门口,说道:“可不过一刻钟,他便拿不稳兵器。”
赵漪冷静的叙述,不急也不慌,顿了顿,又道:“方才范师傅见他,说他气血有亏,操之过急。”
“他的手”傅瑜想起那天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在练武场。
本来是念着他的手过去的,谁知道到了之后,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她脑子一乱,便什么都忘了。
而且昨天晚上他还在外面待着。
“段大夫,先别管我了,你去看看阿睿。”傅瑜见段殊还站在这里,着急的出声催他。
她想过去,但她现在连走都走不了,出门就是添麻烦。
段殊面露难色:“这皇上不让”
他哪敢呀。
上次都已经送刀过来威胁他了,这皇上花样和想法都是一天一个样。
指不定现在跟过去,他脑袋就掉那儿了。
可他作为一个大夫,那到底是跟还是不跟。
好像怎么都不对。
倒也是难。
“段大夫,你先在皇后这里。 ”赵漪当机立断,转身便往外走:“我去找国公爷。”
赵漪出了宫门,便骑马往的国公府。
他才下早朝,这个时辰应当在府里。
到了府门口她直接进去。
门口的人倒是想拦,可一看见赵小姐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也就没白费这工夫了。
赵小姐之前就闯过几次,反正他们拦了,都没拦住。
这次也就不做无用功了。
常颢在书房。
方才回府路上被泥水溅了衣服,他回书房才发现,便唤人拿了衣服。
男人面色冷峻,手指捏着腰带,慢条斯理的系上外裳。
赵漪到了门外,敲门。
常颢手将腰带拉紧,听见了声音,没有说话。
“国公爷,我进来了。”赵漪出声。
常颢依旧没有答话。
于是赵漪直接推了门。
常颢手指按下扣子,系好了腰带,却没抬头。
暗光下,他脸色阴晦不明,眸间压下沉色的漆黑,低低出声:“放肆”
赵漪看见他,顿了一下。
他穿着常服,头发散散而落,可模样却依旧生硬不近人情,毫无波澜的眸子里,是寒冰一般的冷漠。
赵漪是怕他的。
他一冷脸,她就连话也不敢说了。
她十四岁就跟着父亲出征,虽没上过战场,但也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
她当然是更有胆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