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还没正式开始, 喧闹的人声拥挤而来,鹿听晚被吵得有点头疼。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吵, 也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人太狗。
她为什么害羞
他难道不知道吗
鹿听晚气呼呼地抬头,正好撞进少年的眸里,似笑非笑地含着玩味,像是漩涡般, 硬生生地将她引了进去。
她愣了几秒,在毫无预兆的颜值攻击下,原本想说的话在脑海里演变成了一片乱码。
出息呢
他长得好看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他呜呜呜。
鹿听晚确实是个颜控,现在疯狂地给自己在洗脑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对。
他不是
鹿听晚咳了一声,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慌张地拿起演讲稿, 开始装模作样地看着。
她语气很正经“别打扰我, 我现在要准备演讲稿了。”
说实话,她现在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感觉眼前一片空白。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他应该不会再骚了吧。
下一刻。
少年低音炮般的笑声传来, 近近地撩在耳畔,似是从耳膜入到心间, 低得人心里发酥。
鹿听晚没来由的有点恼, “你别笑了”
“阿晚。”言璟低低唤她。
“你别说话了”鹿听晚找着理由, “我还需要看稿呢。”
刚才被拉开的距离没多久, 似乎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言璟凑到她身边, 握住了她的手。
少年的掌心印在她的手上, 宽大的手掌正好包裹住她,指腹轻轻划过,带着点温热。
“”
他现在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还打算真的为所欲为吗
刚才是意外还能解释,现在这个“故意”仿佛都写在脸上了。
鹿听晚觉得她有必要强调一下,“言璟同学,我会打人真的。”
“嗯”言璟轻笑,像是感觉到了她话里藏着的深意。
“我”
“阿晚同学,你要准备的演讲稿,”言璟桃花眸上扬,眼尾勾人,“拿反了。”
“”
鹿听晚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演讲稿,果然字母都是反着来的。
她脸红了个彻底,迅速地把演讲稿转回来。
“打人”言璟挑眉看她,语气懒洋洋的,“阿晚同学,不过是个演讲,别紧张啊。”
“”
她是因为演讲比赛紧张吗
鹿听晚目光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明确。
言璟弯唇,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乖一点,看我会紧张的话,就看稿子。”
他慢悠悠地补充,眸光里映着她,嗓音温柔轻缓,“我看着你就好。”
鹿听晚迷茫地眨眼,然后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莫名地耳尖发热。
看着她做什么
两人的对话没有进行多久,老陈就走了过来。
老陈忧心忡忡地开口,“听晚啊,我都听怡文说了,你的演讲稿丢了,那你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么问会给她增加压力,老陈连忙改口,“不拿奖也没有关系的,你这次准备的时间不太充分,加上嗓子本来就不舒服,就当是重在参与,比赛第二。”
这次突发的情况实在是太多,老陈也不能保证鹿听晚能有以前比赛的水准。
鹿听晚笑了一下,“好的老师。”
老陈实在是怕鹿听晚的心态会崩掉,毕竟就没有看过鹿听晚得第二的时候,所以他就又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给她做心理辅导似的。
言璟被老陈吵得耳朵疼,“老陈你在这里念叨,还不如多给她点时间准备稿子。”
“有道理有道理。”老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诶不对啊,我记得平常上课都不见到你的人,这个比赛也没你什么事儿,今天怎么也来了”
言璟不慌不忙,“我来练一下听力。”
“”
一个25分还练听力呢。
这不是练习的问题,这是能不能听懂的问题。
“那行吧,老师先走了。听晚,你好好准备。”老陈也不敢多加打扰鹿听晚,这孩子的好胜心太强,比赛如果没有拿到第一名,她肯定比谁都还要难受。
“好。”
老陈走后,先前那个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鹿听晚开始调整状态,重新过稿。
她阅读的速度很快,就只是扫过一遍。
“小晚。”谢书云去拿了水回来递给她,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能行吗”
“不知道呀,试试呗。”鹿听晚随意道。
谢书云慌张,“完了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你说不知道。”
“唔。”鹿听晚翻着稿子。
鹿听晚确实不太知道能不能行,她这次准备得突然,加上演讲完会有一个随机提问的环节,内容需要自己准备。
她因为完全把时间用来准备这个稿子,并没有提前去看有关的题目练习。
“您好鹿同学,比赛要开始了,请您到后台做准备。”工作人员过来说。
鹿听晚起身,“好的,谢谢。”
“学神”彭雪帆喊住她,动作有些畏缩,“我能送你过去吗”
“送我”
这有工作人员带,也不会迷路,其实不需要陪同。
“嗯,我陪你过去吧。”彭雪帆小心地凑到她身边。
“好。”
准备区是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的,鹿听晚能看出来,彭雪帆是有话要跟她讲。她和工作人员解释了一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雪帆,怎么了吗”鹿听晚问。
彭雪帆低着头,她身上穿着过分宽大的衣服,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身材显得瘦些。可效果正反,整个身子看起来更壮实了些。
“我”彭雪帆咬着唇,话像是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鹿听晚安慰她,“你别急,慢慢说。”
等鹿听晚走近了些看,她才发现彭雪帆的眼圈也是泛着红血丝。
彭雪帆深吸一口气,她直接给鹿听晚鞠躬,“对不起”
鹿听晚被这个气势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怎么没事突然道歉”
彭雪帆揉了揉眼睛,“我那天其实看见了,是谁扔了你的演讲稿,但是但是我、我不敢跟你说。”
因为这件事,她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
鹿听晚人很好,她知道。
青春期外貌的原因,加上她的性子比较自卑长这么大以来,彭雪帆就没有过什么朋友,大家都是避着她走。
曾经被欺负的时候,也有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她。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校园暴力这件事就像是一滩污泥,一旦沾染上了,谁也别想轻易洗干净。
只要帮了她,那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大家基于明哲保身和事不关己,看见却当做没看见。从小到大,其实彭雪帆已经习惯了。
直到那天在操场上,鹿听晚帮了她。
而鹿听晚帮了她,她却不敢帮她。
在蒋怡文扔稿子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鹿听晚,到时候
她胆子不大,也很窝囊。
怕就是怕,她也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昨晚上她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她帮着蒋怡文瞒这事,在本质上,做法又与那些视而不见的同学有什么差别呢。
彭雪帆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跟鹿听晚说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虽然我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想请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蒋怡文会受到惩罚,她也会因为说出这件事受到惩罚。
鹿听晚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她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从来不喜欢让自己吃亏。
在这件事上,蒋怡文扔她的稿是错,彭雪帆蓄意隐瞒是错,说出实情后算是对。
可她在这件事情里,她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