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攻玉 凝陇 8806 字 8天前

小涯抱起蒲桃就啃。

滕玉意好奇打量小涯, 别看这小老头身量只有二寸,食量却惊人, 一口气把果盘全扫光,似乎仍觉得不够。

她端起空果盘, 故意支使他“你先回剑里待着。”

小涯打了个嗝, 身子却不动,不过喂他一盘蒲桃, 这就要使唤他了

滕玉意叹气“罢了罢了,我才疏德薄,不配做你的主人,你莫在此屈就了, 快另寻高人去罢。”

小涯不情不愿爬起来“既是约法三章, 滕娘子定下三条规矩我遵守便是, 但我也是很有脾气的,那些啰嗦琐碎的小事, 休想驱役我。”

“第一条就跟你的主人讨价还价, 我还敢指望别的么”

小涯自知理亏,讪讪跃上床,一瞬隐没在剑身里。

滕玉意近前拿起翡翠剑,除了剑身有些发烫,表面上与平日无异,把它藏入袖中, 她开门唤碧螺和春绒。

“小姐, 你怎么还未睡”

“或许是困过了头, 反倒睡不着了,你们把扬州带来的罗浮春给我拿一瓮来,饮些酒我好睡得香些。”

春绒和碧螺不疑有他,小姐素爱饮酒,罗浮春性子不烈,用来解馋也不担心上头。

“小姐莫要贪杯,别忘了晚上还要赴宴呢。”

稍后婢女送了酒来,滕玉意关上门叫小涯。

“出来吧。”

小涯忙不迭从剑里冒出来,果见桌上放着一把白玉酒壶,酒气醇厚甘浓,一闻就知是佳酿。

小涯高兴得红光满面,兴冲冲要搬动酒壶,望了望滕玉意,又将其放回去,傲然道“滕娘子,这酒我可以喝吗”

滕玉意笑了起来,执起酒壶往碧莹莹的酒盏里注酒“不错,眼里至少有我这个主人了,也知道先过问我的意见了。别急,不单这一壶是你的,往后日日都有佳肴美酒,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以后都像方才这样,凡事先请示我行了。我这人最遵守诺言了,你我互相襄助,我一定会把你照料得妥妥当当的。”

小涯早已被腹内酒虫勾得晕头转向,端起酒盏就灌,喝完酒身上是舒服了,心里却有些懊丧,本以为滕玉意年纪小他能占个上风,到头来还是被对方降住了。

他长叹口气,罢了,青莲尊者料事如神,既是小涯剑自己选中的,新主人怎么可能差得了

他对滕玉意的态度放尊重了许多,耐心等她给自己斟第二盅。

滕玉意斟好了酒,顺势把酒盏递给小涯,小涯张臂欲抱,不小心碰到滕玉意的指尖,脑中一震。

“滕娘子,原来你”

滕玉意神色紧张起来 “怎么了”

小涯百思不得其解“怪哉。”

“你瞧见了什么”

小涯把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依旧满脸震惊“瞧见了该瞧见的,滕娘子,我怎么瞧你像是借命之人。”

滕玉意面色一变“何为借命之人”

小涯又喝口酒给自己压惊 “就是你本该丧命,却有人强行把别人的命借给了你。”

滕玉意呆住了,这番话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死了,却又在扬州来长安的舟中重活,为何会有这番奇遇,至今让她没想明白,她原以为是重生了,却从小涯口里听到了“借命”一说。

滕玉意极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你慢慢说。”

小涯清清嗓子“我这样跟你说吧,从你的命数来看,你断乎活不过十六岁,但有人强行给你借命,用明录秘术帮你改了命格,但是行逆常之事,必定招致逆常之果。我猜你这一回魂,势必会打破幽冥中某种固有的态势,而帮你借命之人,也会遭受惩罚。”

滕玉意听得心惊肉跳“等一等”

她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既如此,为何会有人给我借命”

小涯满脸怪色“我随历任主人见过不少怪事,像你这样情况,应该是有人不甘心你早早殒命,那人一定会懂道术,并且与你有些牵绊,老夫是觉得,那个人也太胆大妄为了,明知自己也会搭上,还是那样做了。可是老夫早就看过了,你阿娘在你五岁时就过世了,你阿爷不懂道术,你姨母一家也都不像与此有关,所以这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老夫也想不明白。”

滕玉意脑子里乱糟糟的,先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这世上除了爷娘,还会有谁甘冒风险替她续命。

“你看不到那人是谁么”

小涯无奈摊手“我只是一个器灵,哪能事事都通晓,但不论这个人用什么法子帮你借了命,这都是有违天理的事,正所谓天地气反,必招劫难,不但那个人会为此付出代价,连你也会遇到灾厄。”

滕玉意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该不会是说我和那人都会横死吧。”

“那倒不会,否则那人岂不是白帮你借命了”小涯捋须道,“不过嘛那人只能帮你借命,你续命之后遇到的灾厄就只能靠你自己化解。”

滕玉意胸中沸乱“先不说这个,你说那人也会遭受天谴究竟是怎样的天谴”

“这我就不知道了,先要看那人命格贵不贵重,命格贵重的话,或许吃的苦头要少些,但横竖逃不过一些劫难就是了。”

滕玉意强自镇定道“所以此人不会因为替我续命枉丢自己的性命,对不对”

“没错。”

滕玉意神色稍定,这个人到底是谁,她脑中毫无头绪,但小涯既然说那人跟自己牵绊很深,想来不外乎是身边这些骨肉挚亲,只要假以时日,总能知道是谁。

“刚才你说我也会遇到灾厄,又该如何化解”

这回小涯抱着胳膊思忖良久,踟蹰着道“有个现成的法子,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先给你说个故事,你一听就明白了。

“我上一位主人叫归真居士,居士有位挚友,名唤孟云生,孟云生与我们居士是总角之好,常与居士来往。

“孟云生开了一家坟典肆,他家隔壁便是一家道观。有一回孟云生酒后回家,不慎落了水,因为救得太迟,大伙都以为活不了,谁知晚间孟云生醒了,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恹恹的不爱说话,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一回他忽然来找居士,一进门就涕泗横流,说他的命是借来的,要居士把小涯剑借给他,否则他难逃一死。

“孟云生与你的境况不同,他是自己堪破了自己的命格,强行给自己借命,可惜他本领不到家,借来的命有很大问题,非但没能改变自己的命格,还得把命还回去。

“他不甘心就此横死,翻了不少道家典籍,听说斩妖除魔能化解灾厄,自以为找到了法门,但他未曾正式习练过道术,短短时日内断乎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除祟,只好登门求居士把我借他。

“居士把我借给了孟云生,但我向来认主,怎能随意任人驱使,孟云生虽说把我讨了回去,却怎么都使唤不出我的灵力。

“居士担心孟云生的安危,干脆搬去与他同住,之后整夜巡防,亲自为孟云生看家护院,但孟云生还是没逃过一劫,那晚等居士听到动静赶进去,孟云生已经死在屋里了,死状颇惨,连头颅都找不着了。”

滕玉意倒抽了一口气,抬手摸摸自己发凉的后颈。

“你的境况与孟云生完全不同。”小涯瞅瞅滕玉意,“难得的是我也肯听你的使唤,可既要化解灾厄,照样可以参照孟云生想出来的法子。”

滕玉意喝了口酒压压惊,端着酒盅沉吟道“你是说我也借斩妖除魔来化解灾厄”

“正是。”小涯站起来在桌上溜达,“你且想想,你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什么”

“救下我表姐”

“没错。”小涯满意地点头,“但救活你表姐的前提,是你配合蔺承佑斩杀了一只即将成魔的树妖,我估计斩杀这妖怪的福报记在了你的头上,所以你表姐才会安然醒来,毕竟树妖害了好些女子的性命,以它的命换你表姐一命,不算逆天悖理。”

滕玉意愕住,那晚表姐的情形过于凶险,即便吃了六元丹也未必能醒来,但阿姐不但顺利被救活了,过后也没留下不该有的病症,万万想不到竟与她留在院子里帮着杀树妖有关。

“所以你该明白了,你这一活,顺势改变了多少人的命格。”小涯摇头摆脑,“替你续命之人为此遭受劫难,也是理所当然。你先不管那人,从孟云生的遭遇来看,化灾只需多除几只妖邪即可,越是凶悍的妖物,越能为你化灾。”

他说得很轻巧,仿佛对滕玉意而言,斩杀妖魔就像斩杀鸡鸭一般容易。

滕玉意冷静地思考一番“小涯,我且问你,昨晚彩凤楼那只,你能轻轻巧巧将其斩杀么”

“这”小涯捋须的动作一顿,“昨晚那只的确太骇人。”

滕玉意掩不住眼底的失望之色,原以为有了小涯就无往不利了,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

她无奈摊手“虽说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但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就拿上回紫云楼那只树妖来说,凭蔺承佑的本领,降妖时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我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道术,就算有你相助又能如何真要与妖异碰上,我能侥幸活命就不错了。”

“这”小涯眨巴了两下绿豆小眼,“挑些法力低微的妖物不就成了,反正只要是你亲手斩杀的都算数。”

滕玉意哦了一声“告诉那些妖物,法力高强的靠边站,法力低微的自己过来送死”

小涯性如爆炭,当即来了火“滕娘子,老夫说的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你不信就不信,何必阴阳怪气。”

滕玉意抬手往下压了压“你也说了,你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不确定斩妖除魔能不能帮自己化解灾厄,事情都没弄明白,就贸然去捉妖,万一遇上昨晚那样的怪物,我也不用消灾解难了,提前就把小命交代了。”

小涯气鼓鼓的“我虽不能笃定你是借命之人,但也差不了太远。昨晚那几个小道士不是青云观的么,他们观里必定庋藏了不少高头讲章,只要好好找一找,总会有那么一本记载了借命的原委,你寻机会向他们打听打听就行了。”

滕玉意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这事离奇,还待仔细问几句,就听见外头有人诧异道“阿玉醒了么怎么好像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娘子似乎睡得不稳,头先令我们送酒进去,也不知现在睡熟了没。”

滕玉意忙冲小涯摆了摆手。

小涯点点头,跳到剑身上,倏忽不见了。

傍晚滕玉意歇够了,起身让春绒和碧螺收拾行李。

杜夫人和杜庭兰装扮好了过来找滕玉意,惊愕道“阿玉,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正要向姨父姨母请辞。阿爷这两日就要回来了,今晚去段府赴完宴,我打算直接回滕府了。”

其实她是担心彩凤楼那妖物真会来找她,与其弄得杜府上下不安宁,不如尽早回滕府。

杜夫人怔然,这也太突然了。

“先前怎么没听你提过都这个时辰了,来得及收拾行李吗,要不明早再走,姨母和阿姐今晚帮你慢慢拾掇。”

滕玉意搂住杜夫人的肩膀“阿爷晌午就到长安,明早再走只怕来不及,横竖我今日只带随身衣物回去,剩下的明日再慢慢搬也不迟。”

杜夫人心里有些奇怪,以往玉儿与她阿爷关系剑拔弩张,只要能在杜府盘桓,玉儿绝不肯回滕府,这回愿意主动回去,委实让人意外。

她欣慰地想,玉儿大了,自然比从前懂事了。

“也对,你阿爷想必也挂念着你,早些回去也好。”说着朝矮榻走去,“我瞧瞧行李收拾得如何了,你夜间睡觉离不开布偶,没落下什么常用的物什吧。”

滕玉意拦道“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过两日我忙完了就过来,往后白日都过来陪姨母和阿姐,只晚上回府住罢了。”

除了躲避妖邪,小涯的那些话也让她万分不安,东明观既是百年大观,应该藏有不少典籍,她打算近日多去几趟东明观,比起姨母家,还是家里出入自如些,万一她出门时又像昨晚那样横生波折,不至于累得姨父和姨母整夜担忧。

三人相偕出了府,杜裕知父子已经骑马在门口候着了。段家与滕家是姻亲,段老夫人做寿,杜裕知和杜绍棠自然也邀请之列。

滕玉意跟姨母表姐同坐一车,杜夫人坐下来道“方才忘了说了,下午你睡觉时,你姨父去了趟青云观,这回他总算见到了成王世子。”

“哦,姨父怎么说的”

杜夫人道“成王世子有急事正要出观,本不欲招待你姨父,听说是为了江畔那只妖物而来,这才把你姨父请入了观中,后又把身边的人都屏退了,连他两个小师弟都没留下。你姨父看成王世子如此信守诺言,便把那晚卢兆安约你表姐去竹林的事说了。”

滕玉意看了眼杜庭兰,看表姐面色还算平静,便问“蔺承佑可答应调查卢兆安”

“他听了似乎很感兴趣,但没说会不会帮忙,只笑着说他知道了,接着就命人引你姨父出了观。你姨父回来跟我说,成王世子面上喜欢说笑,实则腹内铸剑,不笑的时候还好,笑起来准没好事,不过好歹把真相告诉了成王世子,不用担心他再来找我们杜家的麻烦了。”

滕玉意沉吟,任谁去找蔺承佑谈判,都不会只换来不过一句不咸不淡的“知道了”。但姨父那样古板的性子,要他跟蔺承佑口舌周旋,简直比登天还难。

“罢了,姨母不必太过忧心,蔺承佑狂妄又好胜,就算口头没答应,背地里也会详查的。别忘了他在紫云楼吃过树妖的大亏,只要查出那妖物与卢兆安有关,绝不会让卢兆安好过,接下来我们只需耐心等消息就是了。”

杜庭兰赧然道“阿玉,这些日子你为了阿姐的事没少操劳,阿姐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我与你是姊妹,道谢太见外,思来想去,我买了些衣料,打算让乳娘给端福和程伯做些衣裳鞋袜,等做成了,你帮我一并给他们。”

滕玉意愣了愣,忙道“太好了,阿姐的乳娘针黹一绝,程伯和端福虽不缺衣裳,却也没穿过这样精致的好东西,晚上回去告诉他们,他们不知会有多高兴。”

杜庭兰眼圈有些发红,无声握住滕玉意的手。

说话间到了镇国公府,镇国公素有豪名,自袭了爵位,四方之士,争诣其门,今日老夫人寿辰,更是门庭若市。

滕玉意戴好帷帽,随姨母和表姐下犊车,镇国公府的下人忙而不乱,赶忙迎过来“杜夫人、滕娘子、杜娘子,快请入内。”

滕玉意透过纱幔往前瞧,镇国公府对子弟管教甚严,段府的年轻人都在门口迎客,唯独没看到段宁远。

别府的女眷似乎也觉得奇怪,私底下悄声议论,这时后头有辆极为贵盛的椟车过来,众人纷纷让到一旁“静德郡主来了。”

滕玉意一怔,竟是蔺承佑那个叫阿芝的妹妹,顺着望过去,就见阿芝郡主戴着帷帽下了车,这一年阿芝才不到九岁,但身量已颇高,神采奕奕,举止矜贵,身后的仆从个个规行矩步,全没有豪仆惯有的骄横之气。

阿芝快步入了府,滕玉意随后扶着杜夫人上台阶,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阿芝的仆从当中有两个矮胖的婢女。

这两个婢女头上梳着圆圆的发髻,身穿石榴红系胸襦裙,大概才八九岁,动作比旁人粗笨些。

滕玉意越瞧越觉得两人背影眼熟,正暗暗打量,左边那个像是察觉了背后的目光,回头朝滕玉意看来。

滕玉意看清那张红扑扑的圆脸,心中一震弃智

弃智旁边的自然是绝圣了,两人嘴唇上点着殷红的胭脂,身躯足足比别的婢女粗上一小圈。

弃智扭头瞥了一眼,重新把头埋下去了。

滕玉意目瞪口呆,这又是在做什么,彩凤楼出了那样的妖异,绝圣和弃智此时不该忙着捉妖么。

府中客人往来如织,婢女鱼贯雁行,下人引着滕玉意三人往花厅去,路过一座水榭,忽有婢女低头走过来道“滕娘子,静德郡主想请你过去说说话。”

杜夫人和杜庭兰驻足,看是两位胖胖的婢女,从装扮上来看,像是成王府的下人。

母女俩不免吃惊,滕玉意瞧是绝圣和弃智,便道“姨母,阿姐,你们先去花厅,我去去就来。”

杜夫人不放心,低声嘱咐道“静德郡主是成王的爱女,听说成王夫妇管教甚严,小郡主虽活泼,却贵而不骄,不知她找你何事,若有为难之处,叫人给姨母送话。”

滕玉意应了,绝圣和弃智率先往前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假山,两人憋不住了,长吁一口气“穿这个实在太别扭了,滕娘子,为何你也到镇国公府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们。”滕玉意奇道,“你们怎么扮成这副模样了。”

绝圣抬手正要擦汗,被滕玉意一拦“当心抹坏脸上的胭脂,喏,用这个轻轻擦。”

绝圣嘟着嘴接过滕玉意的帕子“真麻烦。还不是师兄逼着我们来的,阿芝郡主听说她那群小伙伴都会来参加段老夫人的寿宴,没忍住也从宫里跑出来了,师兄担心郡主的安危,临时让我们扮成婢女跟随阿芝郡主。”

滕玉意哧地笑出声“扮成这样甚好,我瞧着你们两个比别的侍女都要标致。”

“滕娘子,你就别笑话我们了。”弃智不像绝圣那般不耐烦,笨手笨脚擦了汗,“早上绝圣没叮嘱么,妖异下一个很有可能会找你,在师兄收服那妖物之前,滕娘子最好不要出门。”

绝圣拉了拉弃智的衣襟,弃智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段小将军是滕娘子的未婚夫婿,段老夫人做寿,滕娘子自然得来赴宴。

滕玉意只当没瞧见他二人的小动作,笑问“你们白日可查到了什么,那妖异究竟什么来路”

“查到了。昨晚袭击我们那妖怪是只禽妖,本是终南山里的一只金鸟,少说有数百年的道行了,此妖化作人形之后,因为模样生得好,常到坊市间采集精元,自称金衣公子,喜欢与青楼的妇人”

弃智和绝圣脸一红。

滕玉意想起那男妖的风流倜傥之态,料着不会是什么好话,咳了一声道“金衣公子如此俊雅的名字,此妖会比那回的树妖还难对付么”

“当然了,不过最难对付的不是金衣公子,真正难对付的是与它一同被镇压的另一只邪祟,师兄称它尸邪。”

“尸邪这东西什么来历”

“师兄也不甚清楚,今日他带人把长安所有道观的异志都翻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查到点头绪,原来平康坊里的那个阵法是百年前东明观的一位瞎眼老道士所设,而这位瞎眼道士正是东明观的祖师爷。”

滕玉意脑海里冒出东明观那五个满口胡话的白净道士,五人行事颠三倒四,谁能想到他们的祖师爷是一位瞎眼道人。

“瞎眼道士名唤无尘子,听说道术高妙,降服了平康坊的妖异,自己也受了重伤,撑着一口气把阵法布完,最终一命呜呼,临终前想把此事记载到观里的志异上,奈何两个徒弟并不识字。毕竟瞎了眼嘛,写东西比别人吃力,最后只留下一些潦草的片段。

“师兄找到了那份志异,奈何上头写得不甚明白,现在只知金衣公子与尸邪一同被无尘子所镇,这一妖一尸,凶力都非同小可,那晚我们见到的,只有金衣公子而已,尸邪早就破阵而出,无迹可寻了。”

弃智补充道“滕娘子,这回的妖异非同小可,你近日出门,记得把我们给你画的符带在身边,还有那把翡翠剑,千万莫离身。”

滕玉意摸了摸袖中的小剑“这剑有名字了,叫它小涯剑吧。对了,你们可听说过借命之类的玄术”

绝圣和弃智诧异地互望一眼“滕娘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滕玉意打量他们神情,心慢慢沉了下去“我有一位婢女,家中亲戚出了些怪事,恰好遇到一位游方道士,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借命,所以想请教两位道长,世上真有 借命一说么”

“我们也知道的不多。纵有这种玄术,想来也不是什么正道,师尊和师兄不会多跟我们提的。”

这时有侍女找过来“阿绝、阿弃,郡主正到处找你们呢。”

绝圣和弃智悄声道“滕娘子,我们先走了。”

滕玉意暗自点头,沿着来时的小径回花厅。

走到半路,迎面撞上步履匆匆的杜庭兰,原来杜庭兰放心不下,带着婢女过来寻滕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