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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夫铭与谢顿共进午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而且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这一餐快要结束时,谢顿才挪动了一下,并以轻快的声音说:“好啦,阁下,我该如何称呼你我仍然把你想成契特夫铭,但即使我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也当然不能称呼你伊图丹莫刺尔。在那个身份下,你拥有一个头衔,但我不知道正确的说法。教导我吧。”
对方以严肃的口吻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夫铭吧,或者契特也行。没错,我就是伊图丹莫刺尔,但是对你而言,我仍旧是夫铭。事实上,这两者并没有分别。我曾经告诉你,帝国正在衰败和没落,我的两个身份都相信这是真的。我也告诉过你,我想用心理史学来预防这种衰败和没落,而衰败和没落倘若无可避免,就以它作为革新和复兴的工具。对于这点,我的两个身份也都相信。”
“可是我一直在你的掌握中。我猜当我觐见皇帝陛下时,你也在附近。”
“你觐见克里昂时。没错,当然。”
“那么,你当时应该就能和我谈谈,正如后来你以夫铭的身份所做的那样。”
“又会有什么成果呢身为丹莫刺尔,我有数不清的工作。我必须应付克里昂,一个好心肠却不很能干的统治者,尽我所能来预防他犯错。我还得为治理川陀以及整个帝国尽一己之力。此外,你也看得出来,我当初得投入大量的时间,防止卫荷造成任何伤害。”
“是的,我明白。”谢顿喃喃道。
“这可不容易,我几乎失败了。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谨慎地和曼尼克斯周旋,学着了解他的想法,并针对他的每一步行动,策划出反制之道。我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在有生之年把权位传给他的女儿。我没有研究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全然鲁莽的行动。她和她的父亲不同,从小就把权力视为理所当然,对它的局限性没有明确的概念。所以她才会把你抓来,迫使我在准备妥当前便采取行动。”
“结果使你几乎失去了我。我曾两度面对手铳的铳口。”
“我知道。”夫铭一面说一面点头,“我们在上方也差点失去你,那是我所无法预见的另一个意外。”
“可是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就是丹莫刺尔,为何还要让我为了逃避丹莫刺尔而亡命整个川陀”
“你告诉克里昂说心理史学是纯然的理论概念,是一种数学游戏,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这点或许的确是事实,但我如果以官方身份询问你,我确定你只会坚持自己的信念。然而心理史学的想法吸引了我,我好奇它会不会并非只是一种数学游戏。你一定了解我并非只是想利用你,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可行的心理史学。
“所以正如你所说,我让你亡命整个川陀,而可怕的丹莫刺尔则随时随地紧跟在后。我觉得这样一来,会让你的心智高度集中。它会使心理史学成为令人振奋的目标,而绝非只是数学游戏。为了真诚的理想主义者夫铭,你会尝试把它发展出来,但你不会为皇帝的奴才丹莫刺尔这样做。此外,你会因此而窥见川陀各个角落,而这同样有帮助──绝对比关在一颗遥远行星上的象牙塔里,身边全是同行的数学家更有帮助。我说得对吗你有些进展了吗”
谢顿说:“心理史学是的,有了,夫铭,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铎丝了。”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无论如何,你现在告诉了我。这真是个好消息。”
“并不尽然。”谢顿说,“我仅仅刚跨出一小步,但的确是个起步。”
“这个起步能解释给非数学家听吗”
“我想可以。你知道吗,夫铭,刚开始的时候,我将心理史学视为由两千五百万个世界的互动所决定的科学,而每个世界的平均人口为十几亿。那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处理那么复杂的东西。假如我想要成功,假如我想找到一个通往实用心理史学的途径,首先我得找到一个较为简单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