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有些事还没弄清楚,”老人说,看着花园水池里的鹅卵石。“还没有一个解释可以解释窗户被锁上这个事情。”
“还有门也被锁上了,”杰克逊说。“他仍然认为自己没有碰门锁。”
“伦敦整个报界都在等着呐,”维里迪叹气。“可怜的杰克逊你有一个已经承认了罪行的凶手而且那个女孩也有可能帮助他,他说把她用绳子捆了起来,但我还是觉得所有事是围绕这个衣橱里的女孩展开的。”
兰布拉悲伤地敲着自己的下巴。
“如果他没看见她和马克斯韦尔在周二晚上的争吵,如果她没有指控他就是那个面罩男那我们可以放心地说他在包庇她:从我们的立场来看,发生在这里的每件事都如此可爱”
“每件事都如此可爱”维里迪说着,大步走过苹果树下的长草地,“对我而言没什么比看见成熟的苹果更让我觉得有夏天氛围的事物了,苹果似乎一下子就膨胀然后红透了就像一排排军人昂首迈步往前推进一样。”
“这真是一团乱麻,”兰布拉突然说。
杰克逊看上去十分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兰布拉说泄气的话,池塘中银色的鱼儿安静地停留在底部,鱼鳞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个小时以前,”维里迪说,“你还十分坚信是爱丽丝伯顿和特德维尼基两个做的案:仅仅因为你忘了我曾经要求马修斯警长在稍早时候搜过她的房间、顺便说一句,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我无法抗拒戏剧性场面的出现。现在随着这一个证据的加入你又立刻相信就是坎宁安做的。”
“两个证据,”兰布拉简短地说。“他承认是自己做的。”
“好吧,对我来说答案很明显,你得到的证据越多,你离真相越近。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开始寻找更多的证据”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海豚。我们应该做一些事来证实我们的结论。”
“从哪里入手,我能问问吗”
“哦,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一切就简单了但是你是对的:常理而言,先思而后行,现在想想,真是很有趣。”他在草地上大大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够,但是根据已有的信息我们可以知道在哪继续搜寻。这就像在玩寻宝游戏时,一个线索往往有双重意义一样。第一层意义通常情况下就是引领你找到下一个线索;但是第二层意义往往实在你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才显现:它引领你找到宝藏。我们现在就处在一步之遥这个程度,恐怕我们还得回到整个案子中,去需找线索。”
大家一阵沉默。
“恐怕我还是不太理解,”杰克逊茫然地说。
“维里迪先生的意思是,”兰布拉解释,“距离完成这个真相的拼图,我们还差最重要的一块。”
“我明白了,先生,”杰克逊说。
“也有可能,”维里迪突然说,“也许我们还差一块拼图,完成的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真相。”
他变得兴奋起来。
“很抱歉我表达的有点似是而非,”他对有点不太相信的杰克逊说,“但是问题就是我现在不能把更准确地表达出来那些东西。”
“是这样啊,”
“表达什么”兰布拉问。
“一些我才想起来的事情。”
“那是什么”
“我必须花时间理清一下,我得一个人待着。”
他大步向花园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
“去海边,也许游个泳会帮助我思考。”
“但你没有泳衣”
“我知道,不过我已经特意留在那了,昨天海水太热了,今天应该会更热对于泳衣来说会太热了。”维里迪先生得意洋洋地说。“吃一堑长一智。”
时间缓慢流逝,午饭时间也过去了,对于杰克逊来说整个下午都在整理记录坎宁安的证词,准备结案报告。对于兰布拉来说,他则是一直在波斯波利斯别墅的餐厅沉思,就在一群雕塑居高临下的审视下。
而之前那些嫌疑人,弗雷默小姐和帕克斯顿先生坐在苹果树下热络地聊着天;爱丽丝伯顿和特德维尼基则在海边手挽手地散着步,怀着深深的畏惧远远地看着维里迪先生。那个令人畏惧的老人,则漂浮在广阔的海面上休息。
最后他终于从海水里起身了活像一个大腹便便的海螺,胡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赤裸着身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在沙滩上,而那两位旁观者则嘀嘀咕咕地回到了查特旅馆的花园里。不久之后老人也走进了花园,依旧穿着法兰绒,但是心不在焉完全没有看到他俩,还有在树下的一对夫妻。他直直地穿过草坪,大步走向旅馆,消失在楼梯尽头。他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然后下楼叫杰克逊在晚上八点把所有人集合在休息室。
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在草坪上遇到了帕克斯顿先生。
“不好意思,”他说,“但是能否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旅馆”他的眼睛在粗框眼镜后面紧张地盯着维里迪。“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我想你确实有许多事要做,”维里迪冷冷地说。“不过我们先得决定你应不应该由于谋杀锒铛入狱,还是仅仅是试图谋杀。”
“但是”
“乖乖听话吧,先生。”
说完他就走了,但是被爱丽丝拦了下来。
“维里迪先生”
“等会。”
“有些事我们必须知道。”
“今晚八点再说。”
他和他俩擦身而过,然后一个人坐在距离大门两百码的沙丘上望着海。雪茄的烟雾慢慢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之前那天提到过的那些报界记者都赶过来了,大部分是尺度报告报社的人,但是他们采访维里迪的企图被冷面的警察全数驳回,警察全副武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维里迪,但是独木难支,最终还是被激动的记者们穿过了警戒线,奔向海滩采访维里迪。他似乎即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他们,只是呆呆地抖了抖雪茄烟灰。弗雷默小姐试图给他拿点茶和三明治,但是也被无视了。
夜色降临查特旅馆变得热闹起来:华灯初上,休息室里被忐忑不安的相关人士挤满了。爱丽丝和特德坐在长椅上,帕克斯顿和女经理则相邻地坐在扶手椅上,坎宁安离得比较远,默默被众人放逐,坐在高背椅上;他后面站着洛克斯利警员和那个最开始在排水管那里抓住他的警员。杰克逊依旧坐在那个俨然已经是他办公桌的桌前:桌子被拉到房间中央,为了更好的跟各位相关人士说明案情。
最后兰布拉走了进来,直冲着房间的一个角落而去,深深地坐在扶手椅中,一言不发。那个陆军上校探了个头,但是立刻被要求离开;最后他照办了,但是依旧十分愤怒地宣称这件事每个人都有知情权。
八点的钟声敲响,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看到维里迪先生缓缓穿过花园时戛然而止。他走进房间,站在桌前沉默了一会,面对这这群被集合起来的人,他看上去非常疲劳,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他说:
“如你们所知,坎宁安先生承认自己杀了马克斯韦尔先生,可能你们中的一些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充分的理由让警方结束这个案子的调查,或者说,准备结束。但是对于这个案子而言,故事还没有结束:你们将听到余下的部分。我希望能让你们弄明白这个案件里的一些疑点:这也将揭露另一位凶手的真面目。”
坐着的听众们一瞬间变得十分紧张,只能默默等待。
“让我们从头叙述整件事,”他说,“一切开始于伯顿小姐试图逃离马克斯韦尔先生的恐吓,来到了阿莫尼斯提小镇。至此拉开了整件事的帷幕,相信我,衣橱里的女人就是这个案子最好的标题。她在这里定居并且在查特旅馆找到了一份女佣的工作。她给马克斯韦尔寄了一封信:提到了她的未婚夫,也因此把他卷入其中。”
维尼基试图想抗议什么,但是维里迪用手势阻止了他。
“我不希望被打断,请见谅,马克斯韦尔先生因此跟着她来到了这里,随着他的再次出现,伯顿小姐对于未来的希冀都烟消云散,并且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她试图妥协;事实上她任由事态一天天地发展:事实上她总是全部满足了他各种要求,这令她年轻的爱人陷入了相当愤怒的状态。”
“这件事真的重要吗”维尼基怒喝道。
“当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需要时间思考。她真正想表达的是需要时间来想出一个逃避的办法但是花了四天时间她终于意识到根本没有可能从马克斯韦尔的魔爪下逃离。和马克斯韦尔的最后一次争吵令她最终意识到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从这个网里面逃出去,除非剪断这网。然后,根据她承认的事实,她跑去维尼基先生那里,催促他杀了马克斯韦尔。”
“现在看看”
“她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据我之前在另一次语境下的观察,她完全清楚自己的要求。”
房间里一下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
“这是对我们的人身攻击”维尼基大叫。
“还不止如此,”维里迪平静地说。“不过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我们来看看你家妹子做了什么。”
屋子里的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维尼基向前一跃而起十分激动;维里迪耸了耸肩依旧淡定的站在那。年轻人最后极不情愿的被一个警察拉着坐下了,他的未婚妻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臂,面色惨白,以哀求的神情对着他说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