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二(2 / 2)

“那末,不需要再谈下去了。换个话题吧。”

艾米埃希敦不是没听见就是不理睬这个声明,用她的柔和的孩子腔接着说:“路易莎和我也常常捉弄我们的家庭教师;不过她真是个好人,她会忍受一切;没有什么事情能惹恼她。她从来不跟我们发火;是不是,路易莎”

“是,从没有发过火:我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搜索她的书桌和她的针线盒,把她的抽屉倒过来;她脾气那么好,不管我们要什么她都给。”

“我看,现在,”英格拉姆小姐讽刺地翘着嘴唇说,“我们就要有一个关于全部现有家庭女教师回忆录的摘要了;为了避免它的出现,我再次提议采用新的话题。罗切斯特先生,你附和我的动议吗”

“小姐,我支持你这个观点,就跟支持其他一切观点一样。”

“那末,提出新话题的责任在我啰。signior eduardo17,今晚你嗓子好吗”

e17意大利语,爱德华多先生。e

“donna bianca,要是你下命令,我就唱。”

e意大利语,比央卡小姐。e

“那末,signior,我用圣旨命令你弄清你的肺和其他发音器官,因为需要它们为朕服务。”

“谁不愿意当这样一个神圣的玛丽的里丘19呢”

e19里丘15531566,意大利音乐家。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7的宠臣。e

“里丘算得了什么”她朝钢琴走去,一边把长着一头鬈发的头猛地一晃,一边嚷道,“我的意见是,提琴家大卫20一定是个毫无生气的家伙;我比较喜欢黑皮肤的博斯威尔21;在我看来,一个男子汉不具有一点魔鬼气息就算不了什么;不论历史对詹姆斯海普本如何评价,我可有我的看法,他正好是我愿意嫁的那种野蛮凶恶的绿林好汉。”

e20大卫,即里丘。e

e21博斯威尔,玛丽斯图亚特的丈夫詹姆斯海普本博斯威尔。e

“先生们,你们听现在你们哪一位最像博斯威尔”罗切斯特先生大声问道。

“我应该说,选择落在你身上,”丹特上校答道。

“真的,我非常感谢你,”这是回答。

英格拉姆小姐现在骄傲而文雅地坐在钢琴跟前,雪白的长袍向四面铺开,像女王的衣服一样。她开始弹奏一支杰出的序曲,一边还谈着话。她今晚看上去趾高气扬,她的言语和神气似乎不仅要博得听众的赞美,还要引起他们的惊异;显然她是一心要想让他们感到她是非常地漂亮和大胆。

“啊,我真讨厌现在的青年人”她一边急速地弹着琴,一边大声说。“都是些可怜的、软弱的东西,根本就不配走出爸爸的花园门一步;没有妈妈的允许和带领甚至还不配走那么远这些家伙只一味关心自己漂亮的脸、雪白的手和小小的脚;仿佛男人跟美有什么关系似的好像可爱不只是女人专有的特权她的天赋属性和遗产似的我认为一个丑陋的女人是造物的美丽的脸蛋上的一个污点;至于绅士,让他们只去渴望具有力量和英勇吧;让他们把打猎、射击和格斗作为座右铭吧,其余的全都一文不值。我要是个男人的话,我就这么做。”

“我不管在什么时候结婚,”她停了一下,没有人打断她的停顿;她继续说:“我决定,我的丈夫必须不是我的对手,而是我的陪衬。我不能容忍我的御座旁边有任何敌手;我要的是一种专一的效忠;他对我的忠诚丝毫不能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影子分享。罗切斯特先生,现在唱吧,我为你伴奏。”

“我完全服从,”是他的回答。

“这儿是一首海盗歌。要明白,我最爱海盗;为了这个原因,你n spirito22唱吧。”

e22意大利语,精神饱满地。e

“英格拉姆小姐嘴里发出的命令会叫一杯牛奶和水都变得精神饱满。”

“那末,你得小心;要是你不能使我满意的话,我就教训你该怎么样来干这些事情,以此来羞辱你。”

“那是对无能的奖励;现在我可要尽力失败了。”

“gardez-vo en bien23要是你故意唱错,我将想出一个相称的惩罚。”

e23法语,你得小心e

“英格拉姆小姐得发发善心,因为她有力量施加一种叫凡人忍受不了的惩罚。”

“哈解释一下”她命令道。

“原谅我,小姐:没有必要解释,你自己的敏感一定会告诉你,你皱一次眉就足以代替死刑。”

“唱”她说,又一次弹奏钢琴,她用精神饱满的风格开始伴奏。

“现在是我溜走的时候了,”我想,但是划破长空的歌声叫我留下了。菲尔费克斯太太曾经说过,罗切斯特先生有一副好嗓子。他的嗓子的确很好,是圆润浑厚的男低音,再加上他自己的感情、他自己的力量,会通过人们的耳朵进入人们的心灵,神奇地在那儿唤醒人们的激情。我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深沉而强烈的颤音消失,一直等到稍停了片刻的谈话浪潮又一次涌现,才离开我的掩蔽角落,从幸而就在附近的边门出去了。这儿有一条狭窄的过道通向大厅,我穿过过道的时候,看到我的鞋带松了,便停下来,跪在楼梯脚下的地席上系紧它。我听到餐厅的门开了;一个绅士走了出来;我赶快起来,我和他面对面地站着,是罗切斯特先生。

“你好”他问道。

“很好,先生。”

“在房间里你干吗不过来和我谈话。”

我想我倒是应该拿这个问题反问一下问这个问题的人,但是我不愿这样放肆,于是答道:

“你似乎很忙,先生,我不想来打扰你。”

“我走以后你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像往常一样教阿黛勒功课。”

“你比以前苍白多了我第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

“一点也没什么,先生。”

“你在差点淹死我的那个晚上受凉了吗”

“丝毫没有。”

“回到休憩室去,你走得太早了。”

“我累了,先生。”

他盯住我看了一分钟。

“还有点抑郁,”他说。“怎么了告诉我。”

“没什么没什么,先生。我并不抑郁。”

“但是我能肯定你是的,那么抑郁,再说几句话就会把你引哭了可不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闪动,有一颗泪珠已经滚出睫毛,掉在石板上了。如果我有时间,并且不是害怕路过的仆人的讨厌的瞎唠叨,我一定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吧,今晚我让你走,但是,你要知道,只要我的客人们待在这儿,我就希望你每天晚上都到休憩室里去;这是我的愿望,千万别忽视。现在走吧,叫索菲来领阿黛勒。晚安,我的”他停住口,咬紧嘴唇,猝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