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陈祎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须发皆白的老者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
他身材瘦削,面容苍老,穿着似浴袍一般的袈裟,一进来就死死的盯着陈祎,眼中满是不忿与审视,随后,用那略显古怪的腔调道:“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小子,你有何来历,何德何能,能一来到就入住招夷馆我等想要归化,那是千难万难,你一个东边来的罪民,凭什么站在我等头上”说到后来,他满腔恼怒几乎溢出,忍不住用力抓着自己的胡须
“王一七此乃贵宾,休得冲撞”膀大腰圆的金发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一巴掌扇在老者脸上,怒斥一句,同时目光扫过屋子里的几人,不由一怔。
怎么这么多人有猴子都罢了,还有一匹马
而那老者则捂着腮帮子,朝着金发男子躬身行礼,露出友好中带着讨好的笑容,低声细语道:“都尉,我并非是来挑事的,实是担心诸位大人被这个来自东土的小子蒙骗如我等这般的东土血脉最是擅长坑骗,卑劣深入骨髓,几无可救,必须要小心防范啊否则一个疏忽,便有可能着道”他越说越是兴奋,声音逐渐高亢
“你怎能这般不惜自损,也要污蔑于我”被人当面诋毁,陈祎先是愤怒,继而是难以理解,不知面前这老人,何以能说出这般古怪的话来,这般诋毁自身的血脉,所为何哉
未料,那老者却猛的扭过头来,面目狰狞至极的对他吼道:“你懂什么瞧你那副坐井观天的样子你知道吾等为了立足此地,耗费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东边王朝的子民,是何等不堪吗你不知道,因为你生于不义,长于谎言,一言一行皆为人所控,可叹可悲可怜可恶你该死”
陈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闪过了猪刚鬣方才说的话。
森罗茧房
金发男子则看着有着黑色眼眸的同族之人针锋相对,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不言不语。
那王一七却说得起劲,面露肃容,仿佛在佛前宣誓一般,沉声道:“吾等的祖祖辈辈从心念上、从肉体上,都生活的十分粗鄙、卑微、罪恶,乃至留下了这罪孽血脉,致我等后人的心中、骨子里充斥着难以磨灭的五蕴六贼”
说着,他倏的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满足与迷醉之色。
“幸好,幸好啊中原战乱,吾家祖父逃难至此,到了这首善之地、佛国之土这里是一片平和国土,每一个人都活的有尊严,生活精细而有序、文明而开化,只有在这里,才能接触乐土光辉”
“你方才才被他打了一把掌,还腆着个笑脸,尊严个什么劲”猪刚鬣指着金发男子,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对方,等对方蕴含着杀意的怒视自己,猪刚鬣立刻瞪了回去,“你瞅啥,再瞅抽你”
“你也是个贱骨头”王一七看猪刚鬣虽然皮肤白了点,但一副憨厚模样,还是黑发黑眸,立刻就来了精神,“你”
啪
猪刚鬣哪能受这个气身子一晃,到了老者跟前,一巴掌招呼上去,直接把个老脸扇了个拧花,那老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也混着鲜血脱口飞出,身子打着旋飞了出了窗外
“敢动手”金发男子眉头一皱,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处不能有人间纷争,妄动争斗之念是大罪左右给把人”他眼中却是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神色。
“你打得,俺打不得”猪刚鬣将手掌往前一拍,化作蒲扇大小,朝那男子印了过去
“敢在这里放肆你这是触犯了佛国律令要受啊”金发男子冷笑一声,手捏印诀,但神通还未施展,忽然脸色大变,急急架起灵光屏障,却还是晚了一步,在破碎声中,被一条腿踢飞出去
“聒噪”心猿一脚踢飞那人,“弯弯绕绕的,好不利索俺果然不适合搞什么引君入瓮的把戏,还不如动用拳脚,把那被后人打出来”话落,祂一爪子拍在地上。
轰隆
整个院落崩裂、碎裂
“唏律律”飞扬的尘土中,白马一咬、一甩,将满脸呆滞的陈祎扔到背上,脚踏云雾,熟练的带他离去。
“唉”
天上,忽有叹息之声。
一道被日轮笼罩的身影随之显现。
“可怜世人,蒙昧不清,动辄诉武,不晓分明今日,便让贫僧来度化几位,好让你等脱离蒙昧野蛮,沐浴文明之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