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一时间没理清楚思路,找了个借口:
“呃诸位稍等,容我进屋收拾一番。”
言罢赶紧回到正堂,“砰”的一声,把门一关,在屋子里反复踱步。
心想,糟糕,这牛皮吹大发了这马匹倒是弄到手了,可这边境上现在妖兽横行,戍边之士葬身兽口者十有六七,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怕活不过一折话本呢这下可咋办
屋外三人见这“怀神童”突然进屋,良久不出,疑惑不已。张班头对着高怀安问道:
“这个,这怀公子是啥意思啊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或许,在收拾行李物品吧”
乐善眼角一挑,看着二人摇了摇头,自信道:
“非也、非也我这贤弟最是洒脱之人,家中丝麻无存,怎能是收拾行李”
张班头心想,这得是穷成啥样一丝麻布都没有。
高怀安则笑着询问:
“那依乐里长之见,这怀公子为何进入良久不见出来”
乐善又捋了捋胡须,点头肯定道:
“行必告,面必禀。你二人没见怀贤弟去的是正堂吗想来是去向故去的怀山公辞行唉怀贤弟果真是孝义之人啊”
乐善这一助攻,顿时又把怀英在高怀安二人的心中形象拔高了不少。纷纷感叹:
“这怀公子果真是孝义之人啊看来坊间传言多为谣言呢”
乐善胡子上翘,一脸得意。
正当乐善为怀英吹嘘之时,屋内的怀英却在腹诽乐善。
“这乐贤兄添啥乱真怕他弟弟我死的不够早啊唉,也怪我,平日里吹牛皮,自己文武双全,要去边境斩杀妖兽建功。这回可好,牛皮吹破了”
想了一会儿,便有了应对之策。
“这押送粮草,三千里之遥,路上指不定会出现点啥意外呢嘿嘿”
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出门,刚要开门就想起还没向师父辞行,便到堂上仅剩的一张供桌前简单行了个礼。
“唉,老头,我要出去一趟,快则三五日,慢则三五年就回。你不要担心我啊”
又看了看供桌上一把积满灰尘的剑鞘,这宝剑倒是早就被自己当掉了,当初只因价格没谈拢,才留了个剑鞘,打算混不走时再换几个钱使使。
昨日去捞古剑就是为了让它卖出个好价钱,毕竟这剑鞘也是十分精美的。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捡了一把千年古剑回来了吗,这剑鞘也算是派上了用处,我可拿走咯”
张班头等不及正要去正堂叫人,却见怀英面色沉着,神情坚定地推门而出。
“诸位久等,方才我与家师辞行来着”
乐善面带笑容看着高怀安和张班头,意思很明显,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高怀安也是倍感钦佩,心想,这怀山公都死了十几年了,想不到他这弟子还如此循礼。愈发钦佩:
“不久不久,怀公子可否启程,二公子还在南门等候呢”
“哦那行,出发贤兄你不送送我”
“君子远行,当以执柳,自然是要送的”
于是怀英从偏房取了铁剑,插入鞘中,虽稍有不合,但也还凑合。提着剑跟着高怀安出了院子往南门而去。
一行四人来到南门时,荣二公子、富贵和二十多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几人一见面,荣二公子率先迎上前来,高兴道:
“怀兄你总算来了我们等候多时了”
怀英也是故作洒脱,慷慨道:
“荣兄久等了,只因昨夜多喝了几杯,故而来迟。不曾想,荣兄竟如此深情厚谊,既帮我某了差事,还赠送马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感谢你”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在荣华听来,切实“真情流露”,不禁欣喜,我又笼络了一个大才呢
“哪里哪里,能为怀兄之宏志略尽绵薄,实乃小弟之幸也来人,上酒,我与怀兄壮行”
话音刚落,身后一小厮托盘而出,是早已备齐的好酒。
怀英看着美酒,心中万般无奈,但事已至此,只得先接下差事,路上再好好计议。
随即,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唉今日得县尊大人恩典和荣公子厚爱,怀英不甚感慨只是我孤身而行,恐有负所望啊”
“唉怀兄怎会孤身前行呢此番押运粮草,县里征用民夫二十四人,差役六人,皆听候怀兄调遣”
荣华说完,又凑近对怀英耳语:
“怀兄不是有斩杀妖兽建功安民之志么,我已请家父修书一封给边境的陈参将,你到了边境,就可借机留下,从此一展胸中之志也岂不美哉。”
“啥县尊已经修书给了陈参将”
“低声,怀兄,我知你性情高孤,不愿走后门,但这官场就是如此,你放心,这次你去了至少也是百夫长这可是建立功勋的根基啊”
“呃”
怀英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本想着要么半路逃跑,要么粮草一送到就撤,谁曾想这荣家的二傻子,做事这么绝这回可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唉,只听说走后门托关系求财求官的,还没听说过求死的
但看着眼前的荣二公子,县衙的师爷、班头,自己的长期饭票乐善和二十多个征召的民夫,估计现在反悔的话,即使不被当场打死,也会被口水淹死今后在这恩安县恐怕再无自己容身之所。
唉罢了,就让本公子去会一会这边境妖兽吧
计议已定,突然慷慨激昂,一把抓起酒壶、扯掉酒塞、翻身上马,昂头畅饮,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反手一扔,摔碎酒壶,大呵: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