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死灰复燃?(2 / 2)

陈景安却提前给陈初打了个预防针,“太学生年纪轻,易受人蛊惑,骂起人来尖酸刻薄,虽伤不得元章分毫,却犹如夏日苍蝇一般围在耳畔嗡嗡的人心烦意乱。此事看起来不算甚大事,其实背后谋划之人却暗藏祸心

元章需学得几分唾面自干的定力,切莫被人三言两语激起杀心!

太学生可千万杀不得,不然,不止大齐容不下你,便是南朝周国为平天下读书人的怒火,也不敢收伱”

陈景安说的郑重,陈初不由认真想了一下。

虽说如今天下纷乱,武人渐渐有了起势之相,但毕竟不是唐末五代‘文人命贱如狗’的时代。

周国百八十年善待士人后,不论齐周,满朝公卿谁不是读书人出身?

若陈初真敢对士人代表、官员种子的太学生动刀,必定被掌控舆论的天下读书人千夫所指,便是张纯孝这种和他近似联盟的官员,只怕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和他划清界限。

但,骂不还口、唾面自干这种事,陈小哥还真做不来。

是夜。

陈初召乌合营营正周良、副营正马邦德进府,密谈至戌时末。

亥时,结束了忙碌一天的陈初来到望乡园。

已经睡下的玉侬见公子夜半而至,开心的躺在后者怀里絮叨了半夜,只说自己近来多辛苦,吃不下、睡不好,还老是吐

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向公子表达自己是陈家的小功臣,想要公子多陪陪她的意思。

陈初安慰一番,说起自己最近要外出一段时间,本就因即将临盆而敏感、容易情绪起伏的玉侬听了,好一阵沮丧,偎在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公子,若奴奴死了,公子会一直念着奴奴么?”

“净说傻话!”

“可人家都说生孩子就像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李翠莲有位堂侄女,便是生孩子难产,疼了一天一夜,白白流血流死了公子奴奴有些害怕”

“玉侬放心,临盆前会请城中最好的稳婆、最好的大夫在家。”

女人嘛,都比较感性,陈初心知说了‘已做好妥当安排’也未必能让玉侬放松下来,便捏了捏玉侬的小鼻尖,笑道:“再说了,不想你家公子是谁?那阎王敢收我家宝贝玉侬,公子我便带人杀去地府,拔了阎王老儿的胡子、烧了他的生死簿,也要救我玉侬回来”

“咯咯咯”

标志性的笑声响起,玉侬破涕为笑,转头在陈初肩头蹭掉了脸上泪水,仰头望着陈初,信誓旦旦保证道:“公子,奴奴一定为陈家添一个漂亮娃娃!若产婆问我保大还是保小,奴奴一定先保我俩的宝宝”

“傻了?若真到哪一步,一定保我玉侬。产婆敢听你的,我将她送去大狱!”

“咯咯咯~”

便是说着‘保小’之类,但陈初的话,还是让玉侬心里喜滋滋的,不由依恋的在陈初肩头蹭了蹭脸蛋,呢喃道:“公子,奴奴还是有些害怕,只有公子在奴奴身边,奴奴才不怕公子要早些回来呀”

蔡州城南校场,镇淮军大营。

子时整,夜已深。

乌合营紧急集合,随后列队去往军械库

军械库丙号库房内,摆满了当初缴获的甲胄。

乱军无甲,唯一配备了甲胄的便是原官军广效军靳太平所部。

军士们也不多言,只沉默领取了破损甲胄乌合营早已数次执行过机密任务,如当年扮作山匪拦路、截断蔡州去往颍川官道。

如五峰山上扮贼,夜袭寇世忠原武卫军大营。

子时二刻,一营军士领取了甲胄后重新列队,周良却在库房一角翻出两块破损令旗,不由喊了副手马邦德靠近欣赏。

马邦德举了油灯上前,只见两面令旗中一面绣有‘开天先锋将军’,另一面则只绣了一个斗大的‘靳’字

“嘿嘿,这下更像了”

子时中,乌合营拔营向东,潜入夜色。

翌日卯时初。

冬夜漫长,满天星辰,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陈初穿好衣服后,向床榻看了看,玉侬呼吸匀称,还在熟睡,脸蛋红扑扑的。

附身在玉侬额头蜻蜓点水,随后悄悄出门。

只是他刚掩上房门,玉侬闭着的眼睛中便涌出一行泪水。

秦妈妈入内时,见玉侬正蒙着被子偷偷哭鼻子,不由疑惑道:“姨娘早就醒了?”

“嗯”玉侬囔声回应,揉了揉红通通的小鼻子,可怜巴巴道:“我知道自己会憋不住眼泪,才装睡的。公子要出门做大事,我若当他面哭哭啼啼,公子便要分心了”

“哎~”秦妈妈叹了一声,坐在床沿帮玉侬擦了擦眼泪,有感而发道:“小玉侬呀,终于长大了”

后宅,涵春堂饭厅。

早早起床的猫儿亲手煮了些驱寒羹汤,然后双手托腮一瞬不瞬的看着官人吃完,直到陈初起身要离去时才道:“官人多加小心。”

“嗯,娘子无需担心,快则十日,慢则一月就回。”

卯时二刻,陈初带人出府。

外间寒气逼人,呼吸间,人马呼出的热气在晨风中结成一团一团浓郁白烟。

陈初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出城,反而调头先去了书院街一趟。

卯时三刻,书院街蔡婳别院的院门被人擂响。

门房小哥听的敲门声大,不由气呼呼的跑来开了门,正要看清是谁人这般没礼貌一大早便敲门,却吓了一跳。

“侯爷”小哥一脸讶异。

路安侯又不是没来过此处,他只是惊讶怎来的这般早。

‘吱嘎~’

门房小哥急忙开门、搬门槛,准备请陈初入内,陈初却摆摆手道:“我不进去了,这封信你待会交给三娘子”

给了信,陈初上马便要离去,走出几步后,像是忽然想起了别的,回头交待一句,“信不当紧,不用扰她睡觉,待她醒后再给不迟。”

小哥不明所以,躬身目送陈初一行消失在星光下,随后折身回去,将信交给了茹儿、并将路安侯的话叙述一遍。

直到辰时中,天光大亮。

冬日爱赖床的蔡婳起床穿衣,此时茹儿才将信交给了她。

蔡婳也不急着拆信,只奇怪的问道:“卯时便来了?”

“嗯,据门房讲,侯爷好像又要外出公干”

茹儿小心看了三娘子一眼,后者尚带着些慵懒气息的妩媚脸蛋果然有些不高兴了。

也是啊,侯爷成婚后,先是待在府中三天没出门,随后便带着令人去了桐山,一来一回将近十日。

就算三娘子当时拒绝了侯爷同行的邀请,但侯爷难道看不出三娘子心里落寞么?

如今好不容易从桐山回来了,侯爷却不来好好陪三娘子几日、哄她一下,竟又外出了!

上次一走三个月,这次不知又要多久了!

茹儿替三娘子抱不平,不由抬眼看了过去。

却见,三娘子缓缓拆开信笺后,竟是一怔,狭长妩媚狐眼中眼波流转,有意外、有几分喜意,也有几分不甘。

茹儿大着胆子,踮脚往笺纸上偷偷扫了一眼,见上头只有寥寥数字:外出数日,无需挂牵,待我返城,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