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战地媒体团返回东京。
div css=&ot;ntentadv&ot; 翌日,《儒报》《大齐七曜刊》《蔡州五日谈》等十余家报馆同时报道了此次河北路之行的所见所闻。
儒报头条先以极其血腥的写实手法,公开了幸存者的亲眼见闻‘丁壮者即加枭首;妇人者淫辱后填于井;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
令人不寒而栗的描述后,儒报又将‘临危不惧、组织百姓躲藏’的陈英朗、朱春等士子当做了典型,大肆赞扬一番
其实就是暗示读者,危难之际还需士人振臂一呼,特别是那被金军俘虏后,面对酷刑亦不肯吐露百姓藏身之地的朱春,被当做士人风骨之外在表现,狠狠吹捧了一番。
儒报当年一场大火后,进行了人员改组,但众多编辑中依然以儒生为主多多少少还是夹带了少许私货。
而大齐七曜刊久在东京,他们的报道风格更偏重朝堂总之,由邹正道亲笔的报道中,隐晦提醒朝堂诸官,金国狼子野心,十余年未变,不该再对金虏抱有幻想,朝堂上下一心支持楚王御强敌于国门之外,方可在死地中觅得一线生机。
除了这两家报馆,态度最为鲜明坚定的,自然要属蔡州五日谈。
阿瑜撰写的头版头条中,言道:‘若无楚王于河北拒敌,昨日沧州被戕之百姓,便是万千齐民明日之遭遇。
金人凶残,十二年前东京城惨状已是明证,若此刻谁人再敢言割肉饲虎、委曲求全,非蠢既坏!
今,我河北路有淮北强军、有潘雄等悍勇义民、有中原万千百姓、有久经战阵之西北强军!
河北路为我齐国屏障,齐国全境则是河北路之后方。
我大齐两千万军民,若儿郎人人如焦、朱舍身往死,若妇人个个如丁氏作巾帼英物,区区金国,有何惧之?’
阿瑜这篇报道很重要,上来便用‘非蠢既坏’堵住了可能存在的‘投降派’的嘴,几乎等于言明了此时若谁再敢提‘委曲求全’,便是国贼。
接着,又暗戳戳的点了点‘久经战阵的西北强军’。
八月间,齐金边祸事发,可这帮西北军头,一个个装聋作哑,没有任何一方有派遣援兵之意。
只有折彦文、荆鹏等二代们以私人身份给陈初来了几封书信,打探情况的同时也向陈初表达了情感上的支持。
陈初本就没指望他们。
可阿瑜一篇檄文却将西北将门架在了火上
总之,各地报馆纷纷发声,极其快速的在官民之间形成了一个共识,那便是绝不能再让金军流毒齐境了。
当年东京的惨状,如今沧州百姓的遭遇,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楚王于河北御敌,便是为整个齐国百姓抵挡虎豹。
这便是战地媒体团的作用使陈初在道义上站稳了脚跟。
十一月下旬,一场从淮北自发而起募捐活动,悄然席卷整个齐国。
事件的开端,是王妃胞妹赵小娘同吴君如、刘大丫等女娃,抱着自己攒了数年体己钱的储钱罐,来到蔡州城南军营,当着军需官的面摔碎了罐子。
一一清点后,请军需官将这些钱送到前线,给将士哥哥们购置糖果、冬衣
淮北军的军费还不至于紧缺成这般模样,但这种氛围对前线将士无疑是一种巨大激励。
国战前夕,若上下一体、国民一心,才能做到举国动员。
若能做到举国动员,已立于不败之地。
腊月初一,或许是见报后坐不住了,麟府路节帅折可求之子折彦文率五百亲军来援河北路。
翌日,京兆府路信安军节帅邝道固之子邝思良率马军三百启程
这点兵力,起不了大作用,但如今举国一体的氛围下,他们西军总要拿出个态度吧。
两天后,已赶来河北路的军统李科,收到了金国密信。
和以往一样,信中尽是那阿邋伯数字,李科亲自对照《西游释厄传》,按页数、行数、字数,一一将数字译成了文字。
既是早有心理准备,可见到译文依旧没忍住一惊。
‘十一月二十二,金帝命完颜宗弼为帅,率金人六千,辽、汉军三万,号称八万大军南下。或于腊月底、正月初进至河间。望楚王切切小心应对’
密文历来简介,这次金国暗线却加上了‘望楚王切切小心应对’,明显感受到那‘峨眉峰’也紧张了。
当日,陈初见信后,甚也没说,只命二郎、小乙守在外边不许人打扰,独自一人在官衙内对着河北路舆图看了整夜。
腊月初五。
得了调令的西门恭,同小辛第八团、秦大川十二团、孟宪良十四团、炮团两营,以及担负沧州犯官田产清丈的中原农垦工作人员抵达阜城。
众将顾不得洗去风尘,便进城参见楚王,却得知楚王从昨日观舆图至今,且不许人打扰后,不由面面相觑。
二郎、小乙既是陈初亲卫,又对后者有着近似兄长的感情,自然对陈初更了解些。
虽然自金军进犯沧州时,陈初便等着这一天了,但真的事到临头,两人还是感受到了陈大哥身上的巨大压力。
是啊,如今早已不是‘事败逃去山上’的当年了。
如今陈大哥担着数万将士的生死,淮北乃至整个齐国千万百姓的安危
西门恭大概也猜到了因由,不由一笑,回身抱拳道:“既如此,我等晚些再来见过元章。三娘进去陪元章说说话吧”
约莫晨午巳时。
冬日阳光懒洋洋泼洒在室内,但油灯至今未熄。
陈初负手站在一张铺满了整面墙的舆图前,一遍遍盘算着各处的兵力配置,试图找到某些尚未发现的纰漏。
却听‘吱嘎’一声门轴响动。
被打断了思路的陈初,站在原地呵斥了一声,“不是说不许人打扰么!”
身后却无人回应,陈初不由回头只见一名身穿湛蓝襕衫的丰腴士子站在门内,含笑望来。
因久舆图前,用眼过度,陈初双眼第一时间没能聚焦,眼前画面模糊一片。
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瞧哎哟,这不是我那小氼么!
欣喜心情刚刚升起,可下一刻却又生了气这阜城眼瞅就要成为前线了,待在这儿,谁也不敢说百分百安全!
“你怎来了!”陈初拉着脸道。
往日,蔡婳嘴上可从不饶人,别说和玉侬、猫儿斗嘴,便是陈初,她也不是没反驳顶撞过。
人家千里迢迢赶来,一见面陈初就黑着个脸,正是蔡婳回怼的好时机
可此时,却不见她有任何不满,甚至脸上的妩媚笑容都没未减分毫只见背对房门的蔡婳抬脚一钩,精准的关上了房门。
随后款款上前,立在陈初身前一尺处,抬头望着后者熬红的双眼和青森胡茬,忽地张臂抱住了陈初的腰。
咦陈初有点懵,方才那句纯粹因担心而脱口而出的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正等着蔡婳诸如‘没良心的,人家跑这么远来看你’之类的反击不想,她今日竟这般温顺?
“抱我呀!呆子!”
蔡婳趴在陈初胸前娇嗔一声,有点反应不过来的陈初像雏儿一般,手忙脚乱环上了蔡婳的腰。
可蔡婳却不满意,反手将陈初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往下扒拉少许,停在具有优美弧度的蜜桃上,这才满意的哼唧了一声。
哪有这样的人啊一见面就请人摸自己屁股!
“婳儿怎跑来了阜城啊?此地兵凶战危,万一有个好歹怎办”
陈初在蔡婳耳边一叹,言语瞬间柔和。
蔡婳沉默片刻,紧了紧环在陈初腰上的手臂,随后有些感伤的低声道:“小狗,都怪我了,近来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稷儿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小狗,让伱一人担了恁多事。如今,我来陪你了”
陈初不由一滞,接着低头朝蔡婳吻去,蔡婳却嘻嘻一笑,抬手托着陈初的下巴将人推开,随后弯着媚眼笑道:“多久没刮胡子了?走,我先帮你净面剃须待会任由大王处置,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