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斜保之死,已成了营地内近乎公开的秘密只是他不明白,韩尝或许有杀斜宝的动机,但他没理由对自己动手啊!
已下定了决心的韩尝再心无旁骛,只见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兄弟欲邀郭兄共襄大事!”
div css=&ot;ntentadv&ot; “何谓大事”尽管已猜到了几分韩尝的目的,郭景还是装糊涂道。
“呵呵,金人残暴不仁,将我汉、渤大好男儿当猪狗驱使!兄弟想请郭兄一齐动手,将营内金人统统剪除!”
郭景这边发出嗡嗡纷乱议论。
渤海人比汉人投金还早,是以听闻韩尝邀请他们杀金人,不由震惊。
郭景身后一名下属,却悄悄戳了戳郭景的后腰,这是在示意他先答应再说。
眼前形势明摆着若他们不答应,今日就是祭日!
郭景却沉吟了几息,就在属下越来越着急之时,只听他叹了一声,道:“我等早有此意!既然韩兄相邀,那便算我郭家一份!”
韩尝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却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竟一时接不上话来。
可田庆余却打量了郭景一眼,笑呵呵道:“望郭大人不要食言,咱们今日能在此偶遇,日后就还有偶遇的机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哈哈,好!”
当日午后。
郭景等人回返战俘营,路上,他已开始对下属做出了如何击杀金人的安排。
可最早示意他先答应下来再说的那名下属却惊愕道:“大人!咱难不成真要帮汉军杀金人么!”
郭安却抬眸瞄了一眼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淮北张校尉,低声叹道:“方才你还听明白么?那名汉军说‘今日能遇上,日后便还能遇上’”
这名属下一时没想明白,不由道:“他甚意思?”
“他是说,若咱们不跟着他们杀金人,今日咱们二十多人遇到他们二百多人的事,日后还会发生。到那时,金人不死,咱们就得死!”
“啊?往后咱们不出营便是了,哪会有这么巧,再遇上他们?”
“蠢货!”
眼看属下还不明白,郭景微恼,悄悄指了指前头的张校尉,低声斥道:“他们背后是淮北军!淮北军想安排咱们和汉军偶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二月初四。
韩、田二人故技重施,将辽人在战俘营中的首领萧查哥及其骨干哄骗到了界河畔。
但源于二十年前周国背盟,萧查哥非常不喜汉人,说甚也不和韩、田合作。
于是,当日界河内便多了十几具被锄头砸烂了脸的尸首
傍晚时分,淮北军在战俘营地贴出通告
‘萧查哥以下十六人,趁外出劳作之时逃脱!’
为示惩戒,是夜,近百名平日与萧查哥亲近之人被斩首示众。
这一下,几乎将战俘营中的辽人军官杀了个干净,两千金国辽军顿时群龙无首。
二月初五,汉、渤两族战俘突然冲进辽人营地,闹出一场暴动。
淮北军看守因担心人手不足,‘未敢’入营阻止。
是日午时,汉渤两族裹挟辽人,一间挨一间的搜索,只要捉到金人,二话不说便围殴致死。
事态发展至傍晚,仅剩不足千的金人东躲西藏后终于聚在了一起。
可面对已失去了理智的汉渤辽三族万余联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抗。
更别提,某些汉人竟不知从哪得了一批解首断匕半尺长的短匕在战场上或许不起太大作用,但在不着甲、手无寸铁的战俘营内,却是杀人利器。
一夜混乱后,金人留得性命的,仅剩数十口,溃散藏在营中各处。
随后,便是韩、田二人组织的大搜捕到了此时,以往被金人当做奴仆牛马的各族军士已化作了嗜血野兽。
不管金人跪地求饶也好,还是许下日后富贵也好,统统被带到营地广场一刀抹脖了事。
至初七晨间,长宽各四里、原本羁押着一万七千余各族战俘的营地内,再无一名喘气金人。
但血已上头、盲从着群体意识的战俘,澎湃杀意仍未止歇。
接下来,顺其自然地开启了扩大化清算和金人交往密切的汉渤辽人经过检举,也被揪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同样是死亡
再接着,甚至追溯至周国丁未时期,跟随金人南侵杀过汉人、淫辱过妇人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
又是一轮清洗。
战俘营内成了养蛊之地,为了表现自己和金国势不两立,每逢处决以上各种,军士争先恐后上前补刀
短短三日间,战俘从一万七千余人锐减至一万两千人。
即便初春不算炎热,血腥臭气依然弥散十余里。
数里外的阜城,清晰可闻。
二月初八,染恙的楚王才得知此事,连忙调动两团军士入营镇乱。
这场不知为何而起的屠杀,才落下了序幕
事后,仅民夫往营外运送尸体,便运了两日。
此次暴乱,负责战俘营地守卫的十二团团长秦大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王对其作出了严厉惩罚罚俸半月!
至此,已牵动齐国朝堂半年的河北边乱,大体画下了句号。
但齐国高层非常清楚,此战并非是终战,而是齐金两国战事的开端
金国遣使入齐,是为了争取时间平息内部纷争,而齐国同样需要时间,毕竟此次边乱事发突然,双方都没做好准备。
不过,齐廷普遍认为,既然这次能胜,只要文武用命、内外一心,那么日后便也能胜!
一战打破了齐国对‘金人不可胜’的迷信,便是此战最大的意义。
军人把仗打胜了,接下来的和谈,已是文官的工作。
留在阜城等待迎接金国使团的礼部尚书杜兆清,近日因兴奋夜夜难以成眠。
作为战胜国的谈判代表,应该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吧?
虽然杜兆清从未体验过,但却不妨他一桩桩的细算战俘可以给你们,但赔款要给点吧?
河间府之地,我军已占,断无再还回去的道理。
还有那耻辱的金齐‘父子之邦’,也要去掉!
而东京方面,在上月得知楚王染病后,已有数名重臣来信,请楚王暂离苦寒北地,回京休养。
当时,战俘营一事尚未收尾,是以陈初一再婉拒。
直到二月初十,陈初收到了嘉柔的亲书谕旨。
不想,这谕旨却和以往正规格式大相径庭,开篇竟是‘暌违数月,拳念殊殷’
说人话便是几个月没见你了,牵挂的心情越来越殷切。
中间正式部分,自然又将陈初挽狂澜于既到的不世功绩夸赞了一番。
结尾处,却写到:春寒料峭,河北苦瘠,楚王难愈待来日,本宫诸多国事相托,请君归京休养
陈初见旨后,终于决定班师回朝。
“殿下给你这谕旨,不像君臣,倒像刚过门的小媳妇想男人似得,还‘暌违数月,拳念殊殷’啧啧啧”
初十晚,当得知陈初决意回京后,蔡婳在卧房内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嘀咕道。
虽然察觉到了某些东西,但她这次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蔡婳心里有愧。
陈初病的倒不重,只是一直咳嗽,闻听蔡婳嘟囔,却笑了笑,道:“你不想家么?”
“想自然是想的想稷儿。”
蔡婳讲了一句,随后缓缓在床边坐了,竟罕见的一脸窘迫表情。
陈初不由奇道:“怎了?听说回家怎还一副紧张模样?”
“那个”蔡婳素手绞着蝶戏花的帕子,吭哧半天,才道:“那个,回家后,若猫儿问起你怎得了病。你不能说不能说是我将你累着了。”
“哈哈哈。”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你看看,人家猫儿的小牛犊,就差点被蔡婳用坏
蔡婳担心,猫儿知晓真相后会找她算账!
毕竟,这种事还是蛮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