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天罗地网(2 / 2)

尤氏出身官宦之家,对官场有些极为浅薄的理解,这是要丈哥趁机收拢人心呢。

div css=&ot;ntentadv&ot; 且她早年嫁与蔡坤,算是下嫁,多年来,一家人除了蔡婳外都习惯了捧着她说话,造就了她略微跋扈的性子。

方才,蔡赟已有不悦,但原本不欲与弟媳掰扯,可此时听她又来鼓噪,终于忍不住了,“如今楚王伤重,我便在府中上下联络、大会访客,传出去,旁人会怎想?难不成我们盼着元章不治?”

轻易没被这人这般呵斥过的尤氏懵逼了一下,隔了一会才不高兴道:“谁不盼着妹夫快快好起来,但他不能理事,这朝中大局总得有人担起来吧!爹爹若不站出来引领百官,难不成要便宜了陈家?”

“与你说不通!”

蔡赟懒得与弟媳争辩,说了这么一句就此不语。

若照十年前,丈哥敢这般说她,尤氏一定恼怒,可如今公公已做了一国宰辅,小妹又即将封为贵妃,尤氏想了想,还是将那些气话憋了回去。

佛堂内一时安静,跪在菩萨前为女婿祈福的母亲王氏,手中转动佛珠的声音都变的大了起来。

良久,王氏幽幽一叹,“佛堂清静地,你们满心官禄名爵,菩萨会显灵才怪!你们都出去吧。”

蔡赟几人方才来佛堂找母亲时,用的便是一起为楚王祈祷的理由,此刻被母亲一句话说的面子上颇为挂不住。

王氏可不只骂了儿子,‘满心官禄名爵’将三名后辈都骂了进去。

“母亲,我也是为家里考量嘛”尤氏委屈道。

王氏闻言,缓缓睁开了眼,认真朝菩萨磕过头后,才回身看向了儿子儿媳,一开口先红了眼睛,“你们都是想着自己罢了若心里真有这个家,此时你们就该心疼婳儿了她自幼固执,元章是她认准的人,若女婿有个三长两短,婳儿还活的下去么?你这做兄长的,想过这些么?”

“”

蔡赟不由羞愧难当,赶紧向王氏磕头道:“母亲,儿错了。”

榆林巷内,除了相府,陈景彦一家同样也暂住在这条巷子内。

比起坦然的蔡家,陈家的气氛确实要紧张许多。

在东京任职的陈英俊今日忽闻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中。

可直到午后未时,也未能见到前去王府探望的父亲和二叔回来。

方才,一名王府亲兵专门过来一趟,告知陈英俊,其父和二叔今晚要留宿王府。

陈英俊心中顿觉不安,但也只得先将此事告诉母亲。

后宅,谭氏和陈英俊的婶婶程氏两人并坐于胡榻之上,两人双手紧握,肉眼可见的惊恐。

谭氏见了儿子,张口便道:“你父亲和二叔,还没消息么?”

陈英俊忙以温和口吻道:“方才有王府的人捎话,为便于应对突发情况,父亲和二叔今晚要留宿王府,让母亲和婶婶不要担心。”

程氏一听,低低惊呼一声,眼泪当场便流了下来,只道:“纬廷大伯和你二叔,莫非是被人监禁了?如今楚王到底什么情形?是他下的令,还是旁人假借他名义下的令?”

有这种怀疑实属正常本来兄弟二人入府后再无消息传出就已经够让人担心的了,如今前来捎话的又是王府的人,而非陈家兄弟的随行人员,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可对于婶婶的问题,陈英俊一个也答不上

正心焦如焚之际,却又有丫鬟入内通禀,说是安丰礼部尚书裴蔚舒求见。

不待母亲开口,陈英俊便怒道:“不见!不是交代门子了么,今日一律不会客!那门子又收了别人多少银子,还来通禀?去前头说一声,门子再敢通禀,打死勿论!”

这一下,家中方才消停下来。

可一直这么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坐立难安的陈英俊终于在未时二刻时悄悄从角门出了府,打算再托人打听打听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却不料,他刚一出门,便撞见守在角门外的崔载道后者曾是陈英俊在蓝翔学堂任教时的学生,也是淮北学联副会长,便是楚王都知晓其人的蓝翔翘楚。

可这崔载道一见陈英俊便将他拉到一个僻静处,劈头盖脸便道:“陈英俊,你家是否和今日行刺楚王一事有关!”

“”

尊师重道在淮北也是铁律,自己好歹做过这崔载道的老师,却被他直呼大名,再加上这个十分冒犯的问题,本就因局势心焦的陈英俊当场怒了,直接道:“崔载道,你说的甚混账话!吾父吾叔为楚王之臣,吾妹为楚王眷,我陈氏一族为淮北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怎会做这种自毁根基的蠢事!”

那崔载道似乎就等着陈英俊这句自证的话,听他说完,马上一个深揖,磊落道:“先生息怒我本也不信,才直接找您问上一句。”

“不信你还来问!”陈英俊并未‘息怒’。

崔载道却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先生,有人要害你家!”

陈英俊不愧年少时才子之名,结合崔载道方才那句突兀问题,马上反应了过来,“可是外间有人诽谤中伤我家?”

崔载道点头道:“楚王巳时遇刺,如今只过了两个时辰,学生已分别从两人口中听说,此事乃你家所为,刺楚王夫妇后扶陈夫人挟二公子临朝,颍川陈代桐山陈,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陈英俊不由一僵,此谣可非同小可啊!这是要把他家架在火上烤。

崔载道接着道:“事发突然,谣言却传播极快,想来,谋划此事的必和行刺之事幕后主使为同一人!正是要我淮北内乱,如今楚王情况不明,没人弹压得了那些骄兵悍将,若他也信了这谣言,便麻烦了!”

陈英俊马上大摇其头,只道:“我陈家在东京没有一兵一卒,淮北诸将怎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崔载道脸上紧张神色不减,只见他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可是那谣言有鼻有眼,说淮北军内那虎威将军辛弃疾,为你家军中内应!还说了,你们双方密约,辛将军助二公子登位,你家许诺对方官拜枢密使、封王!”

“”

想骂一句无稽之谈的陈英俊,竟没说话来其实,这等传言漏洞百出,可偏偏又存在了一丝合理逻辑在其中。

颍川陈家若能扶植外孙登基,反正都姓陈,过个十年八载,两陈融一,届时谁君谁臣哪里还分的清。

此事虽风险大,但收益同样大万里江山在前,便是豪赌一番也实属正常。

陈家的动机便有了。

而小辛那边若说陈家秘密联合周良、彭二,没人会信,但小辛却并非桐山嫡系出身,照常理分析,他日后名位绝对不如杨震、周良、彭二等人,除非他再立不世新功!

可如今天下局势已然明朗,建功立业的机会已大大减少。

小辛若想位极人臣,这拥立二公子的功劳,确实够了

一内一外、一文一武,看起来,真就有那么几分成事的可能了。

很多时候,你会不会那么做并不重要,仅仅因为有能力那么做,就足以引来忌惮、招来大祸。

陈英俊头皮发麻,恍惚间,只觉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兜头朝他陈家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