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张凡离开兰市的时候，虽然在妹妹面前，在父母面前是笑着离开的，可泪水真的是顺拿着咽喉往肚子里流的，因为自己是家里的老大，真的虽然对于未来的迷茫，对于遥远边疆有莫名的恐惧感。

可绝对不能让父母担心让妹妹忧虑，有泪也只能往下咽！

毕竟从小没出过远门，甚至当初的他，唯一熟悉的大城市只有兰市，可毕业后，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他熟悉的这个城市，活生生的像是要从他身体内剥离个什么东西一样。

当时，他也恨过，恨国家扩招，恨社会不公平，恨自己为啥不学习更努力一点。

当少年终究长大，经历了风霜雪雨后，再一次的回到当年做梦都想进来的医院时，张凡虽然不是说激动万分，可心中还是有一点小骄傲的。

我！张凡终究还是以医生的身份进来了。

程主任热情给张凡带路，他们乘坐着手术室专用的电梯，慢慢的升起。

“估计是领导！”

“我觉得是大款，你没看到他们进医院的时候，好几辆奔驰呢，领导一般都是从后门进的。”

医院外科楼排队等待电梯的患者或者家属们，义愤填膺的骂着医院骂着张凡他们。说实话，老式大型医院给患者和家属有很多煎熬的地方。

比如电梯，估计当年设计大楼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医院的电梯需要专人守着，专人安排着如同等公交一样排队才能上去。这方面呢，茶素医院的外科楼就很好。

一栋楼弄了差不多三十多部电梯，虽然成本高维护高，但绝对不会应为坐电梯让患者在大厅里打成一团，最后进了急诊科。

和程主任随便聊着，说实话，如果不聊专业，张凡几乎没啥话可以和他聊的，可电梯里，也不适合聊专业，所以就是尬聊。

“牛肉面吃了吗？”

“这几年兰市空气改善了很多！”

很是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电梯门打来，骨科到了。

两人谦让了一下，张凡肯定不会先走出来了。毕竟当年自己也在这个科室里实习过。

程主任笑着走出电梯，然后扶着电梯门，让张凡和张凡的团队下了电梯。

张凡一看，嚯！骨科医生还有护士站成两排的在楼道里迎接张凡。

而且，就在张凡愣神的时候，护士长捧着一捧鲜花带着几个小护士各自都捧着花，竟然来献花了，“张凡，欢迎回来！”

忽然一句张凡，欢迎回来，一下让张凡觉得鼻头有点发酸。

“请！”程主任这个时候一脸郑重的对张凡说了一句。

“不为你是三甲医院的院长，也不为你是厅级干部，就为当年你曾在这里工作过，就为你的脊柱解剖图，就为你在骨科手术上的成就，作为同是骨科医生的我们，很荣幸当年曾和你一同工作过，请！”

真的，张凡差点被弄的都快落泪了。

在一片鼓掌声中，张凡进入了科室，患者们有的拄着拐，有的挂着胳膊，甚至脊柱不行站不起来的也使劲的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为了欢迎张凡，今天早上患者和患者家属被禁足半小时，他们相当的好奇，到底是哪个级别的领导来了，这么大的排场，有的医生甚至提前一个小时来病房把被窝里面的他们喊起来查房。

“不像是领导，一个黑小子。带着一群男男女女的。不是会拍电影吧！我把头发弄整齐点，说不定能上电影。”

“你腿都折了，还不安稳一点！”

进入办公室，程主任笑着说道：“我想不用多做介绍了，张院大家都知道的，不知道的去翻翻上半年nass（北美脊柱协会的官方期刊）的期刊。

今天有幸请到张院，接下来请张院查房！”

这个待遇是什么意思呢，这代表着张凡是以上级医生的身份来科室的。

这对于一个医生，算是最高的礼遇了。这不是行政查房，也不是关怀慰问，这是医生查房，代表行业内对你的认可，认可你能教授他们。

王亚男羡慕的看张凡，“我要努力，也要这样，我也要去医科大，让他们排队欢迎我，让他们给我献花，太帅了，我也要这样。”

“我去，张院牛大法了！”许仙嘟囔着，稍微有点对技术追求的人，比如那些科学家，给个几百万的支票，脸上除了挤出来的微笑，甚至都能让人觉得这是装的。

可当他们环抱着国家的奖章的时候，抖的像是个奶娃子要吃饭一样，因为这就是行业内的认可，行业内的成就感，这玩意的快感，说实话有时候真的不是钱能买来的。

非要类比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全场我买单，然后路人呼喊着老板牛逼，老板大气一样。

有钱的老板傻吗？不，他需求的就是一种成就感，被需求感！

张凡微微弯腰，轻轻的对着众人表示了一下感谢，然后也没有客气。

这个时候的客气，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是对自己奋斗的不认可。

张凡接过护士长亲自拿来印着医院名字的白大褂，认真的穿在身上，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轻轻的吻合，虽然已经很整齐了，可还能是双手又整理了一遍衣领，磨平了已经崭新的大褂。

“查房！”

然后张凡带头出门，所有的人，都不用演练，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一众人鱼群一样，衔接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