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来,他已然成为了魔宗之人心中的梦魇,也是正道人士敬仰尊重的存在。
小姑娘你既是再狂,狂到了鬼门九原山中,那也不能找死在这位大人面前狂妄啊。
没看到你父亲的脸色都变了吗?
结果,令众人惊掉眼睛的是,那位天玺剑宗的剑主大人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了一眼黑木盒,竟是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样也好,我需要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尹白霜满意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全然不去注意众人包括她父亲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她举起纤细的双臂,取下发间厚重华贵的凤冠,随手弃之如履的扔在地上,凤冠之上串好的明珠碎洒了一地。
青丝如瀑,洒落渐后,黑发秀美给人一种芳泽无加之感。
掀盖头,扔凤冠。
寓意再明显不过。
郑司阎一颗火热的心又再度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尹白霜朝着他缓缓摊开白皙如玉的手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手掌虚握之间,霜气涌动,凝聚出冰华形态,最终一道细长的冰柱被她握在掌心之中。
他看着对面同样穿着大红官袍的郑司阎,眉眼之中只有凛然纯粹的战意。
她的声音淡得好似远山上的风雪:“请君一战,送君一死!”
新婚之日,礼服都尚未来得及换下,她却直言要取人性命。
何等讽刺的一面。
郑司阎面上有着被人戏耍的怒火,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十分不甘,目光阴沉道:“你答应过我的!”
尹白霜眯了眯眼眸,弯成一个极为好看的月牙形状,可她面上并无任何笑意,语调微嘲道:“女子说得话你也信?”
郑司阎愤懑道:“可你立下了心魔大誓,你想违背自己的誓言横死不成?!”
玉手之中的冰棱裂痕破碎成网,咔咔咔的碎成无数尖锐的碎冰,碎冰并未降落在地上的昂贵地毯之上,而是凌空直至郑司阎。
碎冰之中,是一把幽寒长剑,名为霜藏。
“我不是你,问心无愧,何惧心魔!”尹白霜冷厉的目光落在郑司阎那张呆滞的脸上,眼神微讽道:“你觉得你郑司阎,有这资格成为我心中的心魔吗?”
他可没有那分量!
手腕微转,剑锋‘轻轻’敲打在一道碎冰之上,碎冰顿时化作一道利箭,嗖的一声疾驰而出,穿出一道白色气流。
郑司阎眼皮一跳,顿时头发麻得发紧。
尹白霜昨日破境开元,而他至今仍是求道九品之境,两者之间的实力,相差的绝非一星半点。
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根漆黑短小的羌笛自他宽大的袖管之中滑入掌心,将那道疾驰而来的碎冰敲打偏离。
无法击碎,只能偏离。
可力道仍是轻了几分,偏离的轨迹不甚明显。
尖锐的碎冰擦破他肩上的衣衫布料,顿时一怔钻心刺骨的寒疼,让他半边身体全然麻痹,动作也不由僵硬了几分。
“欺人太甚!”
嘭!
鬼门门主夫妻二人见到儿子受伤,勃然大怒,一拍茶案桌面便要暴起拿下尹白霜。
尹渡风目光微动,然而还问等他来得及出手。
嗡然的雷霆奔驰而来!
滋啦啦的雷光火焰闪烁,一杆银色长枪斜斜地插在鬼门夫妻二人前方,苍劲的雷纹遍布整个枪身,锋利的枪头不断喷薄这雷火。
神枪雷吴!
众人认出这杆枪的来历,顿时下意识的看向那方。
只听得百里羽的声音冷冷响起,其中杀伐意味不加以掩饰:“本座奉劝二位还是不要擅动为好,本座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百里羽黑红剑袍无风狂舞,漆黑的眼眸折射出冰冷的锋芒剑意:“心情不好到……也许会杀人。”
冷薄的嘴唇无情掀起,场面内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鬼门夫妻面面相觊了片刻,亦是被这大宗主的气场以及冷如霜雪的目光所震慑。
生生止了脚步不敢前进。
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儿啊,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要娶这个女人回家。
现如今好了,人家不惜立下心魔大誓也要杀你,那边那个杀神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从中插手。
你这要我们如何出手保你性命才好啊!
“今日,没有人能够救你。”尹白霜冷冷说道。
郑司阎又气又悲道:“我一心爱你,怜你,你就这么想杀我吗?”
尹白霜轻声嗤笑,美眸冰凉:“你于我而言,形如陌路,可因为你的愚蠢与自私,今日我让他伤心难过了,所以你,必须死!”
郑司阎心中嫉妒与怒火一下被点燃,面色涨红道:“又是他!又是他!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一个修行废物,也值得你为了他杀我!”
百里羽深深皱眉,看向郑司阎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你也配与他相提评论!”尹白霜注意到了百里羽的目光,不再多说废话,左手捏诀一掌推出。
凌立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数十道碎冰嗖然横立,噗噗噗地激射而出。
光是一道碎冰便足以让郑司阎的半边身体冻麻僵硬,如今这铺天盖地的密集攻势,他没有理由能够撑过三息而活下来。
“是你逼我的!”
手中漆黑羌笛飞速送入口中,单手飞快吹奏。
“呜~~~~~~~”
尖锐刺耳的羌笛之声犹如鬼爪抓挠铁门的声音一般刺耳难受,更奇怪的是这道笛音给人一种极其邪恶反胃之感。
即便是双手捂耳,依旧能够清晰的传递至耳朵之中。
一些修为稍弱者,直接狂呕不止,疯狂地挠抓着喉咙,宛若失去意识一般。
光烛平静不动,而郑司阎身后的影子却毫无征兆地随着羌笛之声被斜斜拉长,然而好似邪魔一般的疯狂舞动起来。
四只猩红的竖瞳从他漆黑的眼瞳之中闪烁不定。
“咯咯咯……”
诡异的婴儿笑声响彻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