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天宝三年正月,皇后娘娘薨逝,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太医院陶太医误诊,延误了病情,以至皇后娘娘遭遇不幸,身为御药房总管的崔公公也受牵连,被罚去看守皇陵,崔公公身边的亲信全被清理干净,陶公公上位,徐直奉为何会在事发后第二年去探望崔公公,知道崔公公已死,还每年去祭拜?”
徐元祐一时没法判断这位大人的目的何在,是要灭口还是想翻旧案?
林晏晏看出他的疑虑,严肃道:“你应该知道七镇司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对皇后娘娘的薨逝一直心存疑虑,徐直奉,希望你不要心存侥幸,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可保你无忧,如有半点隐瞒,你总不希望你的一家老小受你连累死无葬身之地吧!”
徐元祐吓的扑通跪地:“大人,小的的家人与此事无关,还望大人不要牵连无辜……”
林晏晏冷冷道:“事关皇后娘娘之死,你若知情不报,便与同犯同罪论处,理当株连九族,你的家人何来无辜之说。”
当年陶家不就被株连九族了吗?
陶家五十九口,五十九个人头落地,他们死的不冤吗?
“你若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助七镇司查到真凶,非但无过还有功,徐直奉,你自己的命,你一家老小的命现在都攥在你手里,你自己决断。”
徐元祐颓然,他瞒了这么多年,日日受着良心的煎熬,又害怕那些人找上他,祸及满门,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大人,小的有罪万死难赎,但求大人饶过小的一家老小,小的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徐元祐涕零。
林晏晏心绪难平,果然找对了人,真相就在眼前了。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林晏晏许诺。
徐元祐整理了下情绪,开始叙说。
“皇后娘娘薨逝后,御药房也被查了个底朝天,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崔公公被革去总管一职,罚去看守皇陵,而一直不受重用的陶公公接替了崔公公成为新一任御药房总管。小的不是崔公公的亲信,没有受到牵连,但崔公公于小的,是有恩的,只是旁人不知情。”
“小的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每年吃药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小的这点微薄的俸禄养活一家人尚且困难,如何负担的起这笔巨大的开销,可小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治不起病而撒手人寰,所以小的就动了心思,偷御药房的药材出去,结果被崔公公发现了,崔公公念在小的一片孝心,非但没有处置小的,还把此事瞒了下来,并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给母亲看病。崔公公对小的而言,有救命之恩。”
“崔公公走后,小的才发现药柜里的甘遂数目不对,小的明明记得之前账薄上记录着,甘遂三两,但药柜里的甘遂所剩无几,小的去翻账簿,却发现账簿上显示的是甘遂二两。小的不可能记错,小的的记性一向很好,过目不忘。”
听到这,林晏晏已经知道原由了,父亲给皇后娘娘开的药方里,有甘草,十八反决云: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若是一剂药中,甘草的数量与甘遂相等或大于甘遂,则毒性大增。
徐元祐继续道:“小的又查了那段时间的配药记录,所用的甘遂加起来只有五钱,就算直奉抓药时略有出入,也不可能相差那么大,定是有人把甘遂用在了别的地方,而且修改了账簿,小的不由的想到皇后娘娘的药方,里面有味甘草,若在里头加上甘遂,娘娘原本就有体寒之症……只是小的确定那账簿就是之前的账簿,没有调换过也没有重抄的痕迹,而负责记录账簿的陆直奉已经成了陶总管的亲信升任副总管,小的虽然心有怀疑,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之人微言轻,故不敢声张,生怕会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