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节 庆功与威胁(2 / 2)

这本身就有许多赚头,虽然赚的不多,但对商人来说,这种没有风险,而且长期稳定提供收益的买卖,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更别提,这借出去的钱还有利息能拿。

袁广汉的商业意识何等敏锐?

他只是听张越一说,稍微一提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特么是最赚钱的买卖啊!

更不说,现在整个关中的商人们,都是惊弓之鸟。

槐市的子钱商人们集体扑街后,执金吾却根本没有停止动作。

一个又一个大商人,锒铛入狱。

罪名嘛,也是各种各样。

什么囤积居奇,什么谋杀,什么阴与匈奴私通。

变着花样的安上去。

后台再硬,也不敌执金吾的凶猛。

但,那些在新丰有投资的商人,却莫名的都没有被牵扯。

袁广汉等人,若还不懂这其中的玄妙,那就是白活这么多年。

所以,别说有钱赚。

哪怕张越让他们纯出钱支持,也是眉头都不眨一下的。

而随着这个政策的普及,新丰的农副产品,未来的产量恐怕也会大增。

如此,新丰能养活的人口,就可能达到三十万甚至更多!

想想看,若一个新丰就能养活三倍四倍甚至十倍于己的人口。

朝堂上,谁能拒绝,谁敢拒绝张越的政策?

一切顺利的话,不消五年,关中就将重新变成秦代的那个天下粮仓。

不仅仅粮食可以自给自足,还可以有力支援天下,支援边塞。

“这天下,舍我其谁!”纵然是张越,想象着这样的将来,胸膛也是充满了得意与骄狂。

“侍中……”就在这时,胡建忽然走到他面前,低声禀报道:“侍中命我做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

他将一份文牍,递给张越,道:“经过臣下与新丰乡亭官吏们的调查,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日子来,多次出入新丰乡亭的士大夫来历、背景……”

张越听着,从畅想中回过神来,回到现实,拿起那简牍,打开来一看,脸色就开始出现了变化。

“真是来者不善啊……”张越低声叹着,然后对胡建道:“辛苦胡令吏,烦请胡令吏,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告于吾!”

“诺!”胡建闻言,恭身应命。

对于法家来说,执法只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一。

事实上,诸夏民族的特务政治,也是法家第一个搞起来的。

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总结起来,其实就特务监视、中央集权、改革法令,鼓励生产。

胡建虽然没有学习过怎么搞特务,但是,一上手,却是莫名的熟练。

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惊讶。

…………

送走胡建,张越捏着那简牍,脸色凝重。

好家伙!

现在,在新丰乡亭,每天都有来自各方面的人出入。

有些是光明正大,像十余日前的褚大一行一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

也有些,鬼鬼祟祟,悄悄的溜进乡亭,又悄悄的跑出去。

托他们的福,现在新丰的变化,已经差不多人尽皆知。

至少在长安舆论圈,每天都有人在议论和分析。

这些人中,有朋友。

譬如法家各派与黄老学派以及公羊学派甚至思孟学派的部分人,都是在唱赞歌,点赞新丰的变化的。

但,阴阳怪气的人也是不少。

特别是,随着诸王一个个接连入朝,跟着他们来到长安的士大夫、贵族们,都开始将视线投注到新丰。

他们现在看上去,倒还算规矩,只是随处看看,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但张越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水面之下,鬼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张越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好准备了。

因为,简牍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大能的名字了。

曲阜孔安国、淄川杨何、济南林尊、夏侯始昌……

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天下闻名,让人敬仰。

孔安国、夏侯始昌,不用多说了。

那杨何、林尊,也非等闲之辈。

淄川杨何,汉家鸿儒,其师长就是号称天下易经之源的齐人田何,而田何在汉家儒门的地位,与董仲舒是平等的。

两人都是开一派先河,立一学于官的大能!

至于林尊……

他是尚书系欧阳学派的创始人欧阳生的嫡传弟子。

他有个师弟叫儿宽……

太史公司马迁当年曾向他请教过《易经》与星象,极为钦佩。

更重要的是——尚书系欧阳学派,从董仲舒开始,就一直是公羊学派的盟友。

两者互相补充,互相借鉴,互相提携。

关系非常融洽。

换而言之,这位林尊林先生,恐怕在公羊学派内部也拥有巨大影响力。

但张越却怎么都想不到,新丰居然能吸引到这位大佬!

要知道,这位林先生,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来过长安了!

而以上这些,还是张越知道的,听说过的大能。

那些张越没有听说过,但在事实上却拥有莫大影响力,曾经担任过博士官的人,还有好几个!

被这些或不怀好意,或好奇,或善意的目光盯着。

张越也感到了莫大压力。

更不提,张越听说了,谷梁学派的那个江先生,已经召回了他的得意弟子,一直在外游学的韦贤。

看样子是打算有所动作了。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张越看着简牍,在内心想着。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对这些外部的威胁,张越倒还不是很担心,他担心的还是来自公羊学派内部的压力。

那位夏侯始昌先生,回京十几天了,来新丰也走了好几次,但却根本不来新丰县城,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态度暧昧,让张越有些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