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节 官商(3)(2 / 2)

大复仇思想熏陶下的汉家年轻人,自尊心和荣耻感都特别爆棚。

田明自也不例外。

“子孟……”田文远却是低下头来,放下手里的简牍,看着田明,问道:“汝被张蚩尤这样左右、玩弄,内心是何感受?”

“儿子岂敢有所想法?”田明深深的顿首:“狭泰山以超北海,岂是人所能为?”

田文远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无比,他就怕自己这个从小骄傲的儿子,内心有什么非分的想法。

“我儿!”田文远道:“今日,为父去拜见了张尚书……”

“可知张尚书如何说?”

不待田明回答,田文远便道:“张尚书说:建小康、兴太平,汉家之天命也,汝虽商贾,安能无动于衷?”

田明听着,恭恭敬敬的顿首问道:“尚书公的意思是?”

田文远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张尚书的意思便是,建小康、兴太平,乃是大势所趋,我田氏当顺应潮流,不可逆流!”

田明听着,深深俯首。

他明白了,两张的关系,远比他揣测的还要深厚!

错非诸夏传统,同姓不通婚,说不定张尚书会塞一个女儿,去到那位张蚩尤身边——虽然,好像张尚书的长女,今年也才六岁……

……………………………………

与田府相距不过三百步。

便是杨府。

田明父子说话的时候,杨府中,杨叙也在禀报着自己的见闻。

居于他上首的,乃是一位身着素衣,蒙着白纱的女子。

她看上去,相当的年轻,身姿婀娜,体态丰腴,更关键的是,那芊芊细腰,宛如妙龄少女一般,端坐着的时候,白色素服下,饱满的身姿,几欲破衣而出。

脸上虽然蒙着白纱,让人看不清模样。

但,这种欲拒还羞的滋味,反而令她更增光彩。

长安城中,不知道多少人,只是见了她一面后,便失陷其中,欲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人,不知凡几。

便连杨叙,也是不敢直视她。

生怕内心生出不该有的想法,亵渎了将自己抚养长大、教训成人的‘母亲’。

“张侍中真的是这样与汝说的?”素衣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垂下臻首,她的声音有些清冷,带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杨叙听着,低头拜道:“大人明鉴!”

“张侍中,乃是世间奇男子!”素衣女子微微起身:“张侍中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有所图的!”

她自然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若非如此,杨家早就被人吃的毛都不剩了。

杨叙听着,内心却是莫名的吃味。

感觉很难受!

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开口点赞某位男子。

感觉仿佛有什么珍宝,在被人夺走。

但,素衣妇人,却并未怎么关心自己的‘儿子’。

她微微起身,看向外界,轻咬着朱唇,道:“今日,我去求见了霍夫人……”

杨叙听着,抬头问道:“霍夫人怎么说?”

素衣女子却是轻轻低头,道:“我连霍府大门,也未得进……”

“怎会如此?”杨叙闻言大惊失色,霍家是杨家最大的靠山,正是靠着‘母亲’乃是霍夫人闺蜜,以姊妹相称的身份,杨氏才能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保全自身。

他知道,此事一旦被外人所知。

那么杨家,立刻就要被人撕成碎片。

素衣女子却没有杨叙的慌乱,只是悠悠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霍家阿姊,已经成为了霍氏大妇……”她自嘲着:“如何还会与我这样的商贾婢子,姊妹相称?”

“没有乱棍赶出,只是托言婉拒,已经是顾念旧情了!”

在长安城中,如履薄冰的经营着维护着这个小家,她早已经看穿了这个世界。

特别是贵妇们的圈子!

每一个阶层,都有着每一个阶层的交际圈。

便像那霍显,从前与自己姊妹相称,关系莫逆,甚至放任和默认外界的传闻,为她营造保护伞。

只是为了,借她的能力和才智,为其上位铺路。

如今,既然已是霍氏大妇,明媒正娶的正妻,哪里还会留着自己在身边,挑战自家丈夫的忍耐力?

是个正常的女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杨叙低着头,喃喃自语的问着:“那我杨氏何去何从?”

没了霍氏羽翼,杨家的万贯家财和千般产业,就像无根之萍。

休说是他了,便是自己的母亲,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幸好叙儿去了新丰……”素衣女子却是毫无慌乱之色:“既然张侍中对我杨氏有所图谋……”

“那我自然,也可以与之交易……”

不过是从霍氏禁脔,变成张氏禁脔罢了。

名头上的事情,她不是很在乎,也不是很在意。

只要能报恩就好了!

杨家先人,对她和她的家族,都有大恩!

所以,尽管当年,杨宣已是重病缠身,但她依然不顾劝阻,嫁与杨宣。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谨慎的保护着自己与杨氏的产业。

所以,虽然明知道,外界对她的垂涎和觊觎,但她依然坚强的面对这些事情。

“可是……”杨叙听着,深深低头,道:“母亲大人,那张蚩尤乃是虎狼也!”

“可不是霍都尉这样的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素衣女子听着这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光若是谦谦君子,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狂夫了。

每次,她都能从霍光眼中,看到深深的饱含侵略的眼神。

只是……

他能忍!

也知道忍!

他内心有宏图伟业,能够强迫自己,能够抹杀自己的欲望。

不然的话……

她一个弱女子,岂能独善至今?

所以,她看向杨叙,道:“叙儿安心,张侍中,也是谦谦君子!”

是啊!

这些男人!

胸怀天下的男人,都是谦谦君子!

况且……

纵然对方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样?

也就只能含泪屈服了!

这世道便是这样。

权力,为所欲为。

想了想,她对杨叙道:“叙儿,你去地窖之中,取来秘藏的简牍……”

她很清楚,除了姿色,她唯一的筹码,恐怕也就只有杨家历代秘藏的秘法和简牍图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