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节 强势(1)(2 / 2)

他疯了!

这很正常,战场上回来的人,每年都要疯掉许多。

哪怕是再坚强的人,都可能被凄惨的战争吓疯。

而陌刀的斩击,是冷兵器时代,最恐怖的单兵武器攻击。

只是……

阿奴的疯癫,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集结而来的氏族骑兵,更是立刻慌乱起来。

特别是那些认识阿奴的人,尤其如此。

因为,阿奴曾经是氏族里有数的勇士。

这样的人,都被一个‘魔鬼’吓疯了。

谁还能是其对手?

独孤安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

剩下几人,互相看了看。

终于有人能提起勇气,禀告事情。

“大人……”

“那是一个身着铁甲的神……”此人或许是因为在外围的缘故,没有直面铁甲人的斩击,所以,还算有理智,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几乎以为他疯了。

神?

纵使是在草原上,崇信萨满教,以为万物有灵,一切皆可为神的匈奴人眼中,也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汇。

祂代表着一种人力无法对抗的力量。

就像蝗灾,就如白灾。

也如一些无法对抗,不能力敌的人物。

譬如,曾横扫了整个世界的匈奴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神。

还有当年纵横天下的汉朝的那两个男人,也同样是神。

被顶礼膜拜与日夜祈祷祭祀的对象。

是恐惧与无敌的存在。

而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雁门塞下?

但独孤安依然冷静的听着对方的诉说。

“祂有一柄长刀……很长很长……”

“祂很快……比白狼与苍鹰还要快……”

“我们几乎连碰都碰不到祂……就被祂一刀,连人带马,全部斩碎……”

“我亲眼看到了阿竹、阿水、麋屠、各穗,被祂一刀斩碎……”

“后来,我就跑了……”

“跑啊跑啊跑啊……一直跑回来……”

“当屠呢?”独孤安急迫的问道。

“当屠哥哥……”那人垂下头来:“应该是死了吧……”

“啊……”独孤安几乎有些站不稳。

一百骑啊!那可是一百精骑,他多年苦心培养出来的精锐,氏族的底蕴所在。

就这么没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夸张的方式?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而其他人更是疑惑不已,惊惧不安。

若事实是真的……

那……

氏族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敌人啊!?

错非乌恒人的组织结构,不同于匈奴,此时,恐怕已经全员崩溃了。

即便如此,恐慌也迅速蔓延。

而就在此时,远方的营垒哨所,忽然响起了告警的铜锣声。

锵锵锵!

这代表着,有大股敌人正在靠近。

独孤安闻声,再顾不得思考,立刻带着人,走上寨墙。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一支骑兵,正在缓缓而来。

人数大约在七八十人左右,看上去状态良好,阵容鼎盛。

而在骑兵身后,一支车队紧随其后。

独孤安起初,很是不安,他身边的左右更是紧张万分。

可是,等到来者接近到三百步左右时,独孤安就松了口气。

因为他看到的是自己氏族的骑兵。

而且,是他熟悉的人。

“当屠回来了……”独孤安欣慰的笑起来。

看样子,当屠还是成功了嘛。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冷冷的扫了一眼在营垒中的那几个逃兵。

心中甚至已经在思考着,如何惩戒他们。

居然敢捏造谣言,蛊惑军心?

但……

下一秒,独孤安与众人的脸色都僵住了。

因为……

那些骑兵,自己氏族的骑兵,精心培育的勇士,猛然间举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

总数有十多个。

他们被挑在长杆上,每一个头颅的神色,都是狰狞不安。

“什么情况?”独孤安握紧了拳头,而在寨墙上的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快准备防御……”

“他们是敌人!”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都明白了,那些曾经氏族的骄傲,如今已经毫无廉耻,并且毫无尊严的匍匐到了他们的新主人脚下,成为了新主人的走狗。

这在草原上,非常常见。

一个部族打败另一个部族,一个氏族吞并另一个氏族。

都是这样。

投降不是罪,屈服也不是耻辱。

追随强者,顺从强者,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就在寨墙上一片慌乱的时候,远方的骑兵却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所有骑兵,都在这一刻,自动下马,屈膝匍匐,将头颅紧紧贴在地面,以最崇高的礼仪与最虔诚的姿态,向他们的主宰致以无上敬意,表示彻底的臣服与追随。

独孤安看着,心里在滴血。

因为……

这样的仪式,这样等级的顺从,是他过去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氏族上下,也只是尊崇他为大人而已。

而像这样等级的尊崇,乌恒人在历史上,只对两个人做过。

一个是匈奴的老上单于,那是草原上曾经的传奇与神话,战无不胜的君王与统治者。

另外一个则是所有乌恒人的主人,一切乌恒人救主。

汉骠骑将军霍去病……

而现在,似乎要出现第三个了。

虽然,祂现在只是得到了不过七八十个乌恒骑兵的追随与臣服。

“为什么会这样?”独孤安垂头想着。

而他身侧的人,却都是主动的远离了他。

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独孤氏族,将有大难!

大难临头各自飞。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是游牧民的天性!

千百年来,无数教训与经验总结出来,被篆刻在基因与骨髓里的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