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射声、虎贲三校尉,是汉朝皇帝身边最精锐的禁卫军,更是承担着拱卫长安与社稷神庙职责的皇室直属部队。
其名声在匈奴,也是响当当的!
只是想到这里,狐鹿姑就感觉脖子凉梭梭的,心中更是警钟大响!
倘若汉朝的羽林、射声、虎贲三校尉,果然出现在漠南,那么,卫律就肯定危险了!
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漠南张开大网,给卫律迎头痛击,然后……
“圣山……龙城……”狐鹿姑想到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
二十七年前,圣山为汉朝的那个男人玷污。
如今,若圣山再落入汉朝手里,为其勒石封禅。
匈奴帝国的面子,就要被人再次踩在脚下,肆意的摩擦了!
国内的四大氏族与孪鞮氏的贵族们,恐怕也都会按捺不住。
说不定,会有人直接倒戈先贤惮!
然后再现数十年前,尹稚斜单于逆袭之事!
一念及此,狐鹿姑就立刻吩咐道:“壶衍鞮,你马上派人回赵信城,命令赵信城守军加强防御!”
“再以我的名义,晓瑜漠北诸部,将妇孺、牲畜,全部转移至金山以西、匈河以北、燕然山以南的区域!”
他可不想,让汉朝人再次获得一个以战养战的机会!
三十年前的那个男人,就靠着这一招,让彼时横跨数万里的匈奴帝国,在数年内就轰然倒塌,以至于如今只能龟缩漠北,依靠着西域吸血,勉强度日。
国力、人丁、牲畜,更是遭遇了断崖式下跌!
“您的意志!”壶衍鞮抚胸再拜,领命而去。
而狐鹿姑则想了想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马上去请坚昆王来此!”
“再去将各部大王,也都请来!”
“遵命!”左右立刻领命而去。
狐鹿姑则看向西方。
他知道,无论瓯脱王打探的情报,是真是假。
呼揭败亡的事情,是否是谣言?
先贤惮,他都必须立刻解决了!
不惜代价的解决!
因为,再拖下去,若卫律真的败退了,漠北警讯一到,他这十几万的大军,马上就要人心惶惶。
届时,若先贤惮再派人来散播些谣言,蛊惑军心。
他这个单于,恐怕就要当到头了!
所以,攘外必先安内!
哪怕吃亏,纵然付出大代价。
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子孙权力,他也必须尽快解决先贤惮!
也只有解决了先贤惮,才有余力,可以从容应对漠北或者居延的汉军。
……………………………………
居延城中。
气氛,却又有些诡异。
随着大批兵马入驻,来自酒泉、张掖等郡的军事贵族们,也随之而来。
这些将官们,聚集在一起,每天除了喝酒,当然就是议论最近以邸报方式,轰传天下的两个大事!
第一个,就是漠南大捷!
一战而全歼一个匈奴万骑本部,斩其王头,缴获其大纛!
这在汉家,已经是十几年未有的完胜了!
海西候带兵打仗是厉害,也很讲义气。
但……
就是不能取胜啊!
从大宛战争后,天山会战、余吾水会战、轮台会战。
汉匈大小合战十几次,却总是先胜后败。
搞得很多人的爵位与将位,迟迟不能晋升。
大批的校尉、都尉,十年就是校尉、都尉了。
但现在还是校尉、都尉。
从前,汉家也就海西候这么一个地位够高、与天子关系够近的权贵,可以打仗,能打仗。所以呢,河西将门与陇右、关陇贵族们,自然只能支持他。
但现在……
所有人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审视着那位在漠南冉冉升起的新贵。
而另一个通过邸报,传来的消息,更是让这些原本只打算观望观望的将官们心痒难耐了。
邸报上说:上帝嘉祥,新丰嘉禾出,亩产麦七石,天子大喜之,一日三诏,赏赐太孙、侍中张子重等有功之臣。
短短的十余字,却透露出了无尽的细节与详情。
旁的不说,就是那亩产七石,就是一个核弹!
更不提,一日三诏这种破格和罕见的情况。
上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的人,可是叫长平侯卫青、冠军侯霍去病!
而两条消息加在一起,居延内外,河西上下,都是人心思动。
甚至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说:“海西候贰师将军,劳苦功高,为汉守边十余年,或该回转长安,以太尉或车骑将军荣退之……”
当然了,大部分的人,目前都还在观望,也不敢直接表达出来,只敢私底下悄悄议论。
但这对李广利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信号!
这意味着,天下又出现了一个可以与他直接竞争,并且对他的地位和权力,构成严重冲击的新人。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广利知道,威胁程度将不断加深。
若他坐视不理,最终的结果,他一定是和当初名震天下的程不识、韩安国、李广等人一般,成为新的大将的背景板,成为时代的悲剧。
而他本人,却没有程不识、韩安国、李广的名声与声望。
故而,一旦他倒下去。
晚景恐怕,不会那么好看。
矗立在窗前,李广利回忆起去年回京时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他微微一笑,道:“原以为,你还需要数年甚至十年,才有可能成长起来……”
“想不到,汝乃是潜龙啊!”
“可本候,壮志未酬!可不想就这么退场!”
上次,卫青霍去病崛起。
五年内,就将从前天下知名的一切大将、名将,变得黯然失色,黯淡无光!
特别是霍去病,简直就是名将粉碎机——他连长平侯卫青的光芒都彻底掩盖!
李广利,自然不愿自己成为背景板。
特别是,他目前被天下嘲笑。
所以……
李广利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棋盘,然后轻轻将一颗棋子,放入其中,轻声道:“本候,必将先天下证明,吾亦英雄豪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