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随着时间前移,他会根据情况,尽可能的想法设法的给鹰扬系招仇恨。
这样,便可以保证,哪怕未来鹰扬系的力量膨胀到当年的卫霍时代的巅峰,鹰扬系也依然要听命于他,服从于他!
更妙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鹰扬系还是其对手,都必须紧紧依靠他这个君王的支持、庇护。
两边都得念他的好,都得谢他这位天子‘恩赏不绝’。
当然了,挑拨归挑拨,国事归国事。
涉及到军国大政上,这位陛下还是拎得清。
所以,在这个话题他点到为止,一笔带过,旋即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大鸿胪!”天子再次点名。
“臣在!”商丘成马上出列待命。
“典属国,由卿暂时兼任,当此之时,务必确保,典属国各属国都尉,服从命令,听从诏命,不可有误!”天子吩咐着。
商丘成立刻拜道:“诺!臣谨奉诏!”
在这样的时刻,典属国的属国都尉,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弹压。
这不止是为了尽可能的动员战争潜力,保证战争胜利,也是为了确保属国都尉里不再出现二五仔!
将这些事情基本吩咐、布置下去。
天子便开始正式的主持本次御前会议,他挥手道:“诸卿都坐下……”
待得群臣各自落座,他便拍了拍手掌,便有着侍从官,从左右两侧回廊里走出来,将一本本装订起来的小册子,送到了群臣手里。
“此乃贰师将军月前上报的河西战略与部署奏疏……”天子缓缓的道:“朕与丞相、太仆、卫尉、执金吾、光禄勋都商议过,以为可行!”
“不过,孙武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呼?”
“今河西有警,贼寇犯禁,卿等都看看,若有什么意见与问题,可以提出来……”
群臣听着,纷纷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小册子。
其用的是最好的宣纸装订而成,由兰台的尚书郎们亲笔抄录。
不止有着李广利的报告与奏报内容,还记录着天子与丞相等人的多次会谈、部署、准备。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汉室在闻知了西羌、月氏、匈奴联动后,在国家层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不止大司农提前半个月,就从长安武库、万年武库转运粮草军械,早在一个月前,陇右的骑兵,就已经通过回中道,去往令居边墙,向李广利报道。
除此之外,太仆衙门,更是紧急向河西转调了战马五千匹、驮马、挽马三千多匹,以及配套的骑具——包括了马蹄铁、马镫、马鞍,以及专门开发出来的骑用角弓。
丞相府则是在二十天前,便连同少府、三辅有司,将刑徒、罪犯数千人,押去北地固原,让他们充当维护与修葺回中道的劳动力,还从少府抽调了数千茂陵工人,作为道路修葺、维护的工程主力。
关键还不是这些事情——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在今天以前,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和知道了国家的这些行动。
天子、丞相以及有关官署,在这个时期上做到了绝对保密!
连长安两千石、列侯都不知道,汉家已然磨刀霍霍,做好了充分的战争准备,匈奴人、西羌人、月氏人能知道吗?
只是想到这一点,无数朝臣,便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丞相刘屈氂等人,更是骄傲的抬起头来,满脸骄傲。
因为,早在河西那边的情报报告回来以前,他们就已经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了。
物资上、人员上、资源上,都已经做好。
天子命令一下,丞相府就已经全力运作。
数千名官员,日以继夜的工作,将数不清的粮草、军械、兵甲、钱帛,运去前线,并做好沿途的安排、押运、道路疏通、修葺工作。
丞相府的高级官员,直接下到地方的郡县,甚至进入乡亭,亲自挂帅,亲自指挥。
而刘屈氂的亲信与心腹,则直接介入相关的九卿有司官邸,进行催促。
在此事上,刘屈氂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手腕与能力。
更借助他的基层经验,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哪怕是天子都因此事称赞过他,还赏赐了他黄金百金,以为嘉勉。
可以想象,李广利获胜后,他这个丞相的地位自也会水涨船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屈氂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声音。
“陛下,臣有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埋头看着小册子的那位鹰杨将军忽然起身:“只是,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不废话吗?”刘屈氂心中暗自腹诽着,但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满含笑意的看着对方。
天子闻言,呵呵一笑,道:“卿但说无妨!”
张越拿着那本小册子,出列顿首奏道:“臣鹰杨将军毅,昧死顿首以奏:臣观贰师部署,乃是欲以假作汉军主力,去居延以援令居,诱使匈奴日逐王主力东进轮台,然后我军主力迅速出塞,与轮台守军配合,将轮台塞下,寻歼其主力!”
“贰师将军部署与策略,自是极好……”
这种诱敌深入,然后围歼的战法,自古以来,无数名将都用过,效果很好。
也是对匈奴这种龟缩起来的战法的最佳战术。
但问题是……
张越抬起头,看着天子,又看着自信满满的群臣们。
心里面,张越感觉非常不安。
因为……
从古至今,直至后世,张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同时打赢两场战争!
哪怕是以简单粗暴,大力出奇迹的毛子,或者号称人类灯塔,科技之星的米帝,也不能!
匈奴虽弱,西羌与月氏虽渣。
但狮子博兔,尚且要拼尽全力。
何况这种军国大事?
李广利是不是心太急了呢?
当然,这个话,张越不敢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