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节 口衔诗书,手持斧钺(6)(1 / 2)

“乌孙使者渠糜奉我主昆莫之命,拜见汉鹰扬将军、英候张公足下……”渠糜捧着那份书写在木牍上的国书,趋前而拜:“昆莫命我向将军足下致敬,昆莫右夫人解忧公主殿下命我向将军致意……”

张越临襟正坐于上首,轻轻点头,道:“贵国昆莫美意,本候心领,请使者转达吾对贵国昆莫的敬意,请使者转达吾对公主殿下的敬意!”

因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的原因。

汉与乌孙的关系,属于特殊关系。

两国虽然不是盟友,但却胜似盟友。

特别是在有着匈奴这样一个共同敌人的情况下,汉-乌孙之间曾多次紧密合作。

而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的存在,又将这一关系升华。

可惜……

万事万物,都有终点。

在如今,随着匈奴自身陷入内战,无暇他顾。

汉与乌孙之间,已渐渐从往日的亲密开始转向。

没办法,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春江水暖鸭先知。

作为帝国前线的最高将领,张越已然掌握了许多情报。

这些情报都显示,乌孙开始动手了。

虽然现在,他们只是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做着那些事情。

譬如,他们开始向西域的匈奴人提供湩乳制品,以维持其统治,也如他们开放了过去绝不对匈奴人大规模出售的乌孙马,使得匈奴人可以武装起好几个乌孙马为坐骑的万骑。

这些骑兵在漠北内战战场上,发挥出色,成为西域匈奴的王牌。

可以预见,未来乌孙人还会做更多事情。

甚至,为了自身利益而加入到匈奴人的阵营之中。

这是可以想象的,也是完全可能变成现实的。

毕竟,乌孙与匈奴的关系,乃是堂兄弟的关系。

乌孙开国君王猎骄靡,是冒顿的养子、老上的义弟,其在匈奴时期曾一度担任老上单于的左大将、乌孙王,在帮助老上单于击败月氏的战争中出生入死,带着他的骑兵,屡立新功。

最终踩着月氏人的尸骨,得以建国。

在老上、军臣、尹稚斜三代单于统治期间,乌孙人与匈奴人的关系亲密无间。

彼时,匈奴压根不需要设立什么日逐王来镇压西域。

彼时,乌孙人就是匈奴人在西域的代理人。

直至张骞凿开西域,才撬动了乌孙,让乌孙人与匈奴人之间步入决裂。

然而,与其说是张骞ntr了匈奴人。

在事实上,倒不如说是乌孙人已经厌倦了匈奴,那个曾在冒顿羽翼下瑟瑟发抖发育,在老上麾下冲锋陷阵的部族,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和想法。

他不想只当小弟。

他要做大哥,想要独霸整个西域。

至于乌孙人嘴上说的那些什么匈奴人过去对他的作为什么的,不过是借口。

与满清的七大恨没有太多区别。

本质上,匈奴与乌孙就是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

用自己体温救活了乌孙的匈奴,最终被乌孙狠狠咬了一口。

那么……

乌孙人会不会随着局势变化,为了自己利益来咬汉家呢?

张越知道,答案是一定会!

因这是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

不由个人意志扭转的大势!

除非乌孙人甘愿做小弟,甘愿当汉室的舔狗。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那样,当年的乌孙就不可能背叛匈奴!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张越就已然冷静如冰。

他接过渠糜呈递来的国书,放在一旁,笑着道:“贵使远来,旅途劳顿,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待得明日再来会商?”

渠糜闻言,立刻摇头道:“将军厚爱,小使心领了……不过国事为重,区区疲惫不足挂齿……”

他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道:“我主昆莫命我此番来使,除正常朝觐贵国天子外,还有几件小事,命我来与将军阁下商议……”

“贵使请坐下说……”张越笑了笑,道:“汉、乌孙之间,亲如兄弟,没有不可商议的事情……”

渠糜听着,心里面舒服极了。

他笑眯眯的坐下来,然后道:“我国小昆莫,曾到访贵国,与贵国陛下及大臣,都有约定……”

“乌孙牛羊牲畜皮毛及奴婢等属,皆可输汉……”

“汉之榷市,对乌孙商人开放,许乌孙商人自由购买盐铁丝绸之物……”

“小使此来,想问将军阁下:此事是否依然算数?”

张越听着,笑道:“自然算数!”

“使者恐怕不知,此议乃是我与贵国小昆莫共同定下的条约……”

“说起来……贵国小昆莫如今如何?”张越笑眯眯的问道:“一别经年,甚为想念,劳烦使者归国后,代我转达对小昆莫的问候……”

渠糜闻言,眼中猛然变色。

这却是他所不知道的内幕。

但也不能怪他,当初小昆莫来往汉室,都是极为隐秘。

回去之后,他只将条约告知,而闭口不谈其在长安的经历。

以至于赤谷城一直不知道,这位小昆莫到底在长安接触到了那个级别的汉朝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