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节 逆流(1)(1 / 2)

“孙臣进恭问大人安!”

“臣毅恭问陛下安!”

刘进与张越,一前一后,走到天子撵车之前,顿首再拜。

“太孙、将军免礼,请起!”撵车上,传来天子的声音。

然后,一个扎着许多条小辫子,戴着一对叮叮当当的铃铛的小姑娘,便从撵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张越咯咯咯的笑道:“张侍中,张侍中,可还记得南陵?”

小姑娘的眼睛,漂亮的和夜明珠一样,小脸红扑扑的好似草莓一般鲜艳。张越见了,笑了起来,微微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小姑娘于是就笑起来,笑的和原野上的杜鹃花一样灿烂:“南陵比柔娘阿姊更先见到张侍中呢!柔娘阿姊要哭鼻子了……”

这位帝国的公主殿下,与当年一样天真无邪。

这让张越很开心。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公主陪伴,柔娘肯定也会一样开心、快乐、幸福。

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于边塞,所求不过保家卫国罢了。

可惜,他如今能力有限,不过只能保住自己的小家,让自己的小家有如此光景。

“若有朝一日,这天下能如我在后世所见一般……”

“纵然国外战火纷飞,天下混乱,民不聊生,而国内照样歌舞升平,太平盛世,该有多好!”他在心中念着。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张越很清楚,他现在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感慨中,那可爱的小公主,已经带着香风,扑到了张越的怀中。

已经渐渐长大的南陵公主,眨着眼睛,问着张越:“张侍中,那西域好玩吗?”

“好玩!”张越抚摸着小公主的头:“西域有高耸入云的雪山,四季如火的盆地,郁郁葱葱的草原,等有朝一日,臣带公主去西域好好游玩一番……”

“好耶!好耶!”南陵公主拍着小手,高兴的像得到了一件喜爱的玩具一样:“到时候,南陵就和柔娘阿姊一起跟着张侍中一起去玩!”

“嗯!”张越郑重的承诺。

于是,便抱起这小公主,跟着刘进,来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看了看张越,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南陵公主,笑道:“朕的鹰杨将军,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年迈的天子,已经得到了许多了。

自西匈奴臣服,漠北那位所谓的单于,也不得不低下头来。

如今,虽然还未和西匈奴一样,遣使称臣,磕头认错。

但,天子知道,他们能坚持的时间,也不多了。

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匈奴低头认输称臣。

天子老怀大慰!

不过,人心便是这样,得陇望蜀。

所以,天子道:“将军今后,必须依然如此,不可令朕失望!”

张越听着,微微欠身拜道:“臣,谨如命!”

“善!”天子大笑:“随朕回宫吧,朕在建章宫中,为太孙与将军,已摆下酒宴,接风洗尘!”

“谨诺!”张越点点头,然后,他将头看向撵车的另一侧。

嫂嫂与金少夫,就在那里。

金少夫的身前,一个穿着肚兜,光着屁股蛋的小男孩,怔怔的看着他。

那小男孩的眼睛很像他,鼻子也很像他,嘴巴更像他。

张越于是笑了起来,走了过去,来到嫂嫂面前,跪下来磕头拜道:“嫂嫂安好!”

然后,又看向一侧的金少夫,沉声道:“辛苦少夫了!”

金少夫眼眶湿润,看着自己的丈夫,勉力的止住想哭的冲动。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举起了自己的儿子,放在肩膀上。

于是,她笑了起来,笑的格外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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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尚冠里,某个僻静的宅院静室内。

香炉里的香烟,从窗台飘散到外。

一位位羽冠巾纶的名士,一个个大腹便便的豪族家臣,端坐于室内。

他们中,有人是名满天下的名士子弟,也有人是朝中权势滔天的公卿家奴,更有那富可敌国的巨贾奴仆。

每一个人都是这长安城中一个眼神,便足以决定一户人家富贵贫贱兴衰的存在。

“张蚩尤,总算是回京了!”一位戴着儒冠的中年男子,忽然叹着气道:“只是,我等该如何对付他呢?”

“需知,他可是蚩尤!睚眦必报的蚩尤!”

有一句话,这儒生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张子重不是太子、太孙,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那就是一头恶狼,一头猛虎!

撩拨了这样的一个人物,若不能妥善应对,在坐众人和他们身后的人,怕是都要死绝!

这从那位蚩尤过去在长安,后来在漠南,如今在河西、西域的所作所为就能窥见。

他是真的信奉着公羊学派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物。

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在坐众人,没有一个愿意去捋这头老虎的虎须,更不敢冒着死全家的危险,坐在这里。

但没办法!

财帛动人心,功名乱人心,权势迷人心。

“便是真正的兵主,不也为轩辕黄帝分尸镇压?”当即就有人狠声道:“还怕一个凡夫俗子?”

“他人不敢说,吾敢说!”

“那蚩尤霸占着这新丰工商署和居延、河湟,不让吾等轻易进场,这就是大罪!滔天的大罪!”

许多巨贾奴仆与公卿家仆,都是暗暗点头。

甚至还有诸侯王派来的奴臣,心以为然。

新丰工商署,有着泼天一般的财富!

关键还是个聚宝盆,每时每刻都在赚钱。

然而,这个聚宝盆的大头,却被那新丰官署、少府、大司农给瓜分了,只有些残羹剩饭留给其他人吃。

虽然,最开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满肚肥油。

但……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拿到的只是些边边角角的利润。

那肥肉与心肝都被官署拿走了。

更要命的是,随着那个怪物越长越大,它迅速的挤压了许多人的产业的空间。

特别是毗邻关中的河洛、燕赵一带的铁商、丝商,都被这个庞然大物压的喘不过气来。

新丰工商署卖的铁器、耕具,比他们的好,比他们的便宜,比他们的耐用,数量还比他们的多!

于是,一个个曾经日进斗金的作坊倒闭,一个个曾经借着这些买卖,赚的盘满钵满的家族,陷入了危机之中。

若只是这样,那么,在坐许多人背后的主子恐怕也只敢心里腹诽,而不敢真的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