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瞬间捕捉到了马车行主事那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觉得这个中年大叔肯定和革新军有一定的关系，这并不是说明吴良就比其他人更懂识别间谍和眼线，而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吴良在开口试探主事之前就已经怀疑这个人和革新军有染了，只要发现一丝异常他立刻就会把主事当成革新军的成员。

这种主观臆断做不得数，不过吴良还有后手。

“你看，黄金港这座城市四通八达，是铜心领的第一大经济城市，且边境侯对这里的监管不算到位……”吴良朝着马车行的主事眨了眨眼，然后直接背着手离开了后者，他站在商店街的另一侧冲着主事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消失在小巷之中。

马车行的主事沉默地看着吴良消失的那条小巷，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对马车的调度工作，装成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但他额角的汗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马车行主事实际上并不淡定，他慌得要死。

“我说他是革新军成员吧！”吴良趴在房顶上指了指表情不太自然的马车行主事，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看他的反应了。”

洛洛艾隐约已经猜到了吴良的打算，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都这么有诚意地试探他的底线了，如果他真的和革新军有染，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无非就是三种——”吴良竖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掰着说道，“第一，立刻联络接头人，并发动革新军的力量来找我。第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干活。第三，当场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至于正常人？正常人这时候应该惴惴不安，并认为吴良认错了人才对，绝对不会立刻恢复工作。

吴良这么一号不可控制的神秘人势必会对革新军在黄金港的渗透工作造成影响，马车行的主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通知他背后的势力，只要盯着和马车行主事接触的人，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革新军的大本营。

马车行的主事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不负众望地露出了马脚，他在吴良离开后不久就招来了一位马车夫，两人打着“检查损坏马车”的借口绕到了马车行的屋子后方。

“接下来要抓住他们？”萨法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和谁学的，整天满脑子里都是使用暴力，萨法甚至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点火，只可惜她的魔力控制力真的很糟糕，萨法一个不注意差点把自己的裙子点了。

“萨法啊，你悠着点，悠着点啊！”吴良哭笑不得地帮萨法扑灭那团火焰，他这个半吊子巫师好歹也是个防风打火机，像萨法这样自己烧到自己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可能还是因为萨法的魔力量远超常人吧。

“抓住他们的话倒是不难，但要让他们说出革新军的下落就麻烦了，所以我们不用抓住他们。”洛洛艾倒是隐约知道吴良的计划，她眼珠子一转解释道，“只要跟着这两个可疑人士，他们自己就会忍不住和革新军的总部联络。”

“嗯，走！”吴良一招手，他发现马车行主事和那位马车夫已经开始移动了，前者返回了马车行的门店前面继续工作，后者则在小巷子中七拐八拐地走向一处脏乱差的城区——贫民窟。

可以看出，这位伪装成马车夫的革新军成员还是很有警惕性的，一路上将他掌握的反追踪技巧展现得淋漓尽致，时而止步侧耳倾听，时而停在拐角处张望，时而急停转身，不过无论他如何聪明，也想不到追踪自己的人竟然会选择在楼顶进行移动。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就像无论技艺多么精湛的古代刺客如果穿越到现代都会在摄像头和红外线下吃瘪一样，伪装成马车夫的革新军成员根本想象不到吴良等人会从楼顶进行追踪，这种追踪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佩特人在凹凸不平且间距较大的楼房顶上是没法快速移动的，所以不需要防备楼顶。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伪装成马车夫的成员已经带着吴良等人在小巷子里转过好几圈了，到最后就变成了吴良等人站在一栋楼的房顶看着马车夫一个人转圈，直到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革新军成员才沿着一开始的道路返回了贫民窟和平民区的分界点，然后推开了一座两层外国样式小楼走了进去。

吴良给洛洛艾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率先跳到了两层小楼的楼顶，他一把踢开了连接楼顶露台的大门，准备给小楼中的人员来一个“意外惊喜”，结果吴良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群围坐在巨大机器旁的人，这些人关着窗户拉着窗帘围在一台老式蒸汽锅炉一样的机器旁，搞得跟什么宗教仪式一样。

“机械神教？”吴良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名词，他倒是听说过有那种崇拜机械的宗教，吴良当即将被他踢倒的大门重新装回了原位，顺便退到了露台上，尴尬地说道，“打扰了。”

“砰！”

阳台门被吴良用力关上，屋子里的人都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才有一位少女弱弱地咳嗽了一声道，“刚刚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