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轻轻拍抚着宋云矜的后背：“你是不是在宴会上……见到他了？”

今天晚上宋云矜一回来，便说不舒服，进了屋倒头就睡，柳筝原以为她是生病了，现下看来，是见到宋国峰了。

宋云矜轻轻点了点头

柳筝叹了口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客观，甚至称得上冷漠：“你既然知道他有多狠，那就必须要保持冷静，永远不要让仇恨冲昏你的头脑，明白吗？”

宋云矜死死抓住了柳筝的衣服，没说话。

“他现在有钱有权，人也够狠，面对这样的仇人，如果你自己先失去了理智，那么你所谓的报仇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宋云矜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母亲、舅舅、外公、她自己，还有苏家那么多无辜的仆人……这一笔一笔的血债都背负在宋云矜的肩上，由不得她意气用事。

“柳姨，你恨我吗？”宋云矜抬起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大概早就跟我舅舅结了婚，说不定还能儿女双全……”

——啪。

柳筝抬起手一耳光抽在了宋云矜的脸颊上：“宋云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救你是他的选择！他们的目的是苏家的所有人，你只是侥幸活下来罢了！至于我……”

她仰头嗤笑，把涌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我要是真和你舅舅结了婚，那现在大概也是个死人了。”

宋云矜捂住脸，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柳筝看了她一眼，起身打了盆凉水，用毛巾沾了水，捂在宋云矜脸上：“……我确实恨过你，甚至恨过你母亲，如果不是她有眼无珠，看上个豺狼，也不至于害人害己。”

宋云矜面色一白。

苏家是沪上的大家族，她的母亲苏雪芝把毕生精力都投注在苏绣，也因为她的名气与执着，占据针神多年，加上苏家产业不断的扩大，这一切也遭来了仇家的嫉妒。

现在看来，唐家便是利用宋国峰的野心，与他里应外合，将苏家灭门，进而吞并所有产业。

柳筝拿下毛巾：“但江年救了你，我家里出事时，也是你母亲和云霁绣庄收留了我。”

她拍了拍宋云矜的肩膀，示意她抬头：“云矜，我们都是为仇恨而活着的人，但我分得清什么人该恨，什么人该放在心底好好珍藏，你也要学会这一点。”

“……我知道了。”

“既然你醒了，正好也跟我说说今天雅宴的事。”

宋云矜将今夜发生的遭遇逐一说明，说完之后，她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末了又道：“今夜其实我收获颇丰。”

先是确认唐锦玉的背后藏了人，接着令于老对唐锦玉的绣技有了不满，之后用一株兰花让唐锦玉生出危机感，最后还和戚家拉近了关系。

“你确定那幅《梅花图》有问题？”

“那副绣品就算不如从前，也不是唐锦玉那双细嫩无茧的手能绣得出来。”宋云矜肯定地说道，“唐锦玉的作品绝对出自他人之手。”

柳筝犹豫道：“但是你母亲的绣谱就算被宋国峰给了唐家，十年的功夫也无法练出现在的技艺，更何况，唐锦玉在苏家出事一年之后，就拿出《松鹤图》。”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宋云矜说，“母亲只传了我一个人，其他人就算天赋异禀，又有底子，一年时间也是不够用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柳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