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名血族伯爵已经把命令传了下去,又回到老人身边。他向影像望了一眼,微觉诧异,“这不是长平白氏的白凹凸吗?她明知道您在这里,还敢出手?”
血族老人挤出一个让人战栗的笑容,“对于这些小家伙们来说,我恐怕只是一个写在历史资料上的名字而已,毕竟曾和我打过交道的人类现在还活着的屈指可数。”
血族伯爵不屑地冷笑,道:“人族就是些短命种,还敢和我们圣血之裔抗衡!”
血族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出了一会神,方道:“人类啊,是个很奇怪的种族,如此短暂的生命,甚至不够我们的幼儿成年,他们的最强者却拥有不逊于我们的力量。永恒的黑暗为何会允许这样的存在呢?我至今想不明白。”
老人感慨地道:“不要说是我,就是那几位高高在上的殿下,甚至于至尊的女王陛下,恐怕也没有弄清楚他们的奥秘吧。”
那名伯爵明显没听到过类似的话,当下一怔,失声道:“怎么可能?”
老人笑了笑,没有在意伯爵不太恭敬的言辞,他注视着影像中的白凹凸,缓缓地说:“她虽然是个小家伙,可是已经非常厉害了。在这岩漠戈壁上,就算我出手,她也未必一定逃不掉,长平白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后人身上肯定有几样保命的好东西。”
伯爵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她忍不住对拉塞尔出手的话,怎么都逃不出您的手心了吧?”
老人笑了笑,说:“用拉塞尔来换白凹凸?这笔生意,怎么看怎么都划算啊。”
伯爵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惨白,老人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是回应的口气却让他不寒而栗。
老人忽然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不会用拉塞尔去交换,也不会用你去交换。”
伯爵有些失措,随即显得十分意外,竟而无言,最后只是向老人深深躬下身去。
老人伸手拨动着影像,不断切换战场的各个局部。
此刻下方要塞内,拉塞尔已经收到了命令,收敛领域,竖起巨盾,缓缓向后退去。在他身后,数以千计的黑暗战士被驱使着殊死冲击白阀的防线,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许多黑暗战士倒下。
白阀战士凭借要塞工事,虽然伤亡相对较少,但也在一点点失血。本就脆弱的防线更是风雨飘摇,如果不是黑暗大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已经围困了要塞,没有了退路,这种伤亡早就令士气崩溃了。
退走过程中,拉塞尔的防备重点一直放在千夜身上,只分出少许注意力给白空照,其他白阀战士就都不在他眼中了。
千夜也没有追击,这名血伯爵的等级和防御都在他之上,又有燃金之血,爆发力和持久力远超同级血族,若继续打下去,哪怕算上白阀的火力支援,也还是一个长时间的胶着局面。算起来千夜的东岳已经全力劈斩多次,只在对方巨盾上留下些刻痕,至少眼前看不到劈碎它的可能。
等拉塞尔退回黑暗战线后军,一名白阀军官匆匆走近,千夜和他简单交谈几句,就掉头扑入黑暗大军中,所过之处血浪翻涌。有他的加入,这一段防线顿时稳定下来。
在那间幽暗小屋内,白凹凸已经站了起来,双拳紧握,闪烁不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紧盯着拉塞尔离去的方向。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出手,任由拉塞尔安然退回黑暗战线。
她隐隐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一旦她动手,那么那个存在也会出手。大战至今,白凹凸始终在这里一动不动,她是白阀这座要塞的最高战力,养精蓄锐就为了等候血族战舰上那名指挥官出现。
强者的战斗才是战场决定性的终局。
白凹凸双拳握紧又放开,放开再握紧,最后还是坐回到那把木椅上,双眼渐渐低垂。她必须等待,也只能等待。
沿着要塞城墙展开的厮杀仍在继续,鲜血已经汇聚成无数溪流,爬满砾石地面,越来越多的战士倒下,尸体开始堆叠起来。
千夜已经记不清自己收割了多少生命,一直如臂使指的东岳居然越来越沉重,挥动起来也渐渐吃力。更多时候,他把东岳插在地上,转而用吸血刃搏杀黑暗战士。只有遇到强大的对手,千夜才会动用东岳。
一头狼人高高跃起,合身扑到千夜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扑倒。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千夜才把狼人从身上推开,站了起来。
在狼人扑来还差一臂距离的时候,千夜手中吸血刃就刺穿了他的心脏。至于在地上翻滚过程中,狼人庞大的身躯还为他挡下了好几次来自黑暗战线的射击。
只是狼人飞溅的鲜血喷了千夜一脸,视线里完全是一片蒙蒙红色。千夜用力抹了把脸,周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不知不觉间,附近正在战斗的白阀战士已经只剩下三个了。在他刚加入这段战线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个加强连。
一段燃烧着的金属架倒下,千夜向后退了一步。不过脚上踢到什么东西,差点绊着他。千夜低头一看,是一具狼人的尸体,那颇为少见的棕红色毛发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好象不久前才死在自己手上的。